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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坐在龙床上,噩梦让他一身大汗,他极其烦躁地拉了拉衣领。韩公公跪在地上,声音不敢重了、又不敢轻,小心翼翼地禀着孙禛的死讯。
说完了,圣上却久久没有动静,韩公公只能快速窥了圣上一眼,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圣上仿佛是此刻才从噩梦中回了神。
他转头看着韩公公,想说什么,嗓子却跟堵住了一样。
有那么一瞬,圣上觉得自己听错了,可他又实实在在是听明白了。
孙禛死了,悬梁死的,跟虞氏一根梁、一条白绫、一把凳子。
梦里那个唯一能让他摆脱骂名的儿子,突然之间死了。
汗水倏然间收了回去,只剩下冰冷,入坠冰窖一般的冷。
圣上抓起枕头砸在了地上:“朕不信!这不可能!禛儿怎么会……”
韩公公道:“圣上,是真的。”
“睿儿呢?”圣上掀开被子跨下了床,他没有趿着鞋子,光脚大步往外头走。
“三殿下在关宫门前就出宫回府了,这会儿大抵是还不知道这事儿。”韩公公提着鞋子,从后面追上来。
圣上穿过一道又一道垂下的幔帐,走出寝宫时,不由被灯笼光晃了眼。
他顿住脚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韩公公在他身边跪下,伺候他穿鞋。
圣上一面抬脚,一面问道:“禛儿真的是吃酒糊涂了?是不是睿儿……”
韩公公被这样的问话唬得手上都打颤,声音勉强维持着平稳,道:“三殿下怎么可能去害七殿下……”
圣上哪里能叫韩公公一句话给稳住了,当即还要发作:“他弟弟没了,他在府里睡什么觉!去,把他给朕带进宫来,朕要亲自问话!”
曾公公就站在一旁,闻声上前,给圣上问了安,心里想着,皇太后预料得没有错,圣上脾气上来了,真的可能不管不顾大半夜就要处置孙睿了。
圣上瞧见曾公公,知道这是皇太后的意思,这才强压住火气,没有坚持寻孙睿。
一行人往静阳宫去。
宫室里里外外,亮堂得如同白夜。
谢皇后把虞氏安置在榻子上,又让人把孙禛放下来,安置在另一侧的罗汉床上。
圣上进来,直奔孙禛这侧,一瞬不瞬地看。
的的确确是孙禛,也的的确确没有气了,脖子上青紫色的瘀痕像是一双手,掐住了孙禛的脖子,也掐住了圣上的脖子。
呼吸都难了,心脏一阵一阵地痛,仿佛那双手不止掐住了脖子,还在胸口用力往下压。
压得五脏六腑一股脑儿往上冲。
痛得圣上站不住,身子往下蜷。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一屁股坐在了罗汉床上。
手掌刚好按在孙禛的手上,冰冰凉的,唬得他本能地收回了手,圣上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喝了多少?”隔了很久,圣上才找回了声音,问了句。
谢皇后答道:“地上总共三个酒坛,是静阳宫小厨房里存的酒,洒了有小半坛,也就是喝了两坛半。
侍卫说,三殿下走的时候,身上虽有酒气,但脚步平稳,说话清晰。
想来,他只喝了几盏,大部分都是七殿下喝的。”
“真的只有酒?”圣上的语气里满是怒意,“喝酒能把自己喝得去投缳?酒里没有其他东西?”
谢皇后听了这话,面色越发难看,这等于是明晃晃地在怀疑孙睿给孙禛下药了。
且不说为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要在虞氏身死的当夜就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