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不明白,祖母对姑母不好,那是因为继母继女,这还能说得通,可外祖母那儿,”徐令婕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一片,“她那么骂母亲,什么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这是要把父亲、母亲都往绝路上逼,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母亲不是她亲生的?不是她十月怀胎落下来的?

    她怎么能那么狠啊!”

    顾云锦支着腮帮子看徐令婕。

    在徐令婕哭诉的时候,顾云锦的脑海里却全是别的念头。

    前世今生,不管变故多少,徐令婕在她跟前哭成这样,似乎也只有这两回。

    徐令婕虽说是她姐姐,其实也没大几个月,添上顾云锦多活的那十年,她看徐令婕,反倒是像看妹妹一般了。

    虽不能从徐令婕的眼泪里,感受到如她一样真切的悲伤,但顾云锦品尝更多的,其实是感慨。

    徐令婕从前不这么哭,因为她的日子顺畅,不说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起码无风无浪,没有波折。

    现在,波折来了,波涛汹涌,让她无所适从。

    顾云锦也经历过波折,可徐令婕更幸运。

    哪怕徐家里头乱糟糟的,徐令婕还有她这儿能够哭诉,而当时的顾云锦,连哭都不知道找谁哭。

    说到底,也是她们两人性格不同。

    当年,若早早像与徐氏、顾云齐、吴氏说真话,早早向他们道歉,那她的上一辈子又会怎么样呢?

    顾云锦不知道,她只知道,能重来一次,回到还没有入杨家之前,是她人生的幸运。

    她看向徐令婕,问道:“你在这儿哭一场,你外祖母就不给舅舅、舅娘安罪名了?”

    徐令婕一面抹泪又一面落泪:“那你说怎么办?那曲娘子就是仗着两湖路远才胡说八道的,她又是个大肚婆,我们能拿她如何?该解释的都解释了,那么多官员都出来说话,他们就是不信啊!”

    顾云锦叹息。

    她知道流言的力量,风流韵事多好看,怎么能让徐砚轻易就摘出去呢?

    可让徐砚深陷其中,顾云锦也不愿意,毕竟,蒋慕渊都替徐砚说话了,她即便不能帮一把,也不至于去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云锦道,“舅舅要名声,人家又不要,肚子里的孩子……我看,她们未必不知道这一胎难保,反正孩子留不住,不如用来替别人泼脏水、收些银子。”

    徐令婕问:“我们总不能学她们似的,也不管名声了啊!母亲说,那些看戏的,不精彩的戏码就不信。”

    顾云锦莞尔:“舅娘说得挺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