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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卢氏听到这儿叹息了声,战场就是如此,走得早了,香火无继是常有的,一如她这一支,儿子走时留下了孙儿,可孙儿走时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看向顾云锦,道:“记得顾家那儿,姑娘家都能打仗?”
“是,”顾云锦点头,“可惜我学艺不精,不能阵前应敌,我嫂嫂、姐姐们都很厉害……”
蒋卢氏咳了声:“比蒋家姑娘们强,若也能上战场,也能解些后继乏力之困。”
顾云锦颔首。
男丁也好,姑娘也罢,在经历了马革裹尸之后,还愿意一代一代地送上战场,并非是不惧生离死别,而是一家人的那一颗颗心,都在广阔的疆土之上。
武门之后,心里能装无数事,但最沉甸甸的,刻在心肺之中的,永远是热血与征战。
顾云锦懂,所以她越发敬佩蒋卢氏,因为卢家不是武门,只是江南富族。
蒋卢氏出阁前不曾接触这些,可她最终还是将一颗心都化作了将门魂。
讲了一会儿,蒋卢氏又稍稍缓了缓精神,开始交代后事。
“我先前糊涂,不记得膝下已经无人了,就没有安排过,”蒋卢氏说得很慢,几乎是一面思考、一面讲述,“好在还不算迟。
我这一支既然断了,就不想着过继了,以前分族产时分给我这房的,还是都归入族里,我带过来的陪嫁,留两个收成好的庄子。
一个给滢姐儿,一个给云锦,我知道你们都不缺我这些,但这是太奶奶的心意,留个念想。
余下的也都给公中,我旁的不求,就公中出些银钱再修一修祠堂,清明中元腊八,给我们多添两炷香。”
临走前的这点要求,自是无人不答应。
蒋慕渊道:“您放心,我会转达的,我们都会照您的意思办。”
寿安来得很匆忙,她甚至顾不上让身边人伺候,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裙摆,冲进了院子,站在门边往里探头看。
临到了跟前,反而是怯了,不晓得要如何面对蒋卢氏。
蒋卢氏的听力不及年轻人,可她就是在雨声之中辨出了脚步声,眼睛里写着期盼,用力唤着“滢姐儿”。
寿安扔了伞,顾不得衣摆鞋子沾了雨水的狼狈,走到内室里,含泪看着蒋卢氏,开口时声音都颤着:“太奶奶。”
“太奶奶想起了很多事儿,”蒋卢氏挤出个笑容来,“过来让太奶奶看看仔细,过几日在下面遇上仕丰,也好跟他讲他闺女长成什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