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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亮,从窗棂洒入,斑驳落在地砖上,也透过了幔帐落在大床上,被隔了些光,只余朦胧。顾云锦懒懒抬着眼皮子想,这可真像他们成亲那夜,好似十六夜的月亮比今儿的再明些,她有些困、有些乏,醉意都未全消,这会儿实在想不清楚了。
可心心念念的丈夫才从远地回来,顾云锦不想就这么睡着了,强打起精神来:“与我说说话?”
蒋慕渊垂着眸子看她。
他能看到她的两道弯眉,睫毛密长,轻轻颤着,显然是眼皮子不住在打架。
晓得她困乏得厉害,蒋慕渊才没再吵她,想叫她舒舒坦坦睡一觉,哪知道顾云锦半点不领情。
他按着顾云锦的肩膀,小声问她:“不困?”
顾云锦的反应都迟缓许多,顿了一小会儿,才答道:“困的,可想听你说话。”
蒋慕渊失笑,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终是顺了她的意。
很多事儿,先前送回京里的家书上都与顾云锦提过,蒋慕渊便说这一趟走水路回来的见闻,同样是宣平到京城,但水路与陆路的体验全然不同,他不用费心思在赶路上,也有更多的工夫看看两岸景致。
他起初说的轻松,就想哄她睡着,后来思绪也散开了。
前世今生,蒋慕渊走过的地方不少,甚至可以说,他踏遍了朝廷的大部分州府。
虽也到过一些贫苦的地方,但很多地区、尤其是像京畿、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百姓生活富饶,整个城市都满是活力。
说句不恰当的,即便是先前受灾的两湖,洪水冲毁了家园、亲人生离死别,土地一片狼藉,可百姓在最初的悲痛之后并没有失去那股子活力。
朝廷赈灾,百姓自救,蒋慕渊在两湖的每一旬都能看到变化。
此番行船也经过了两湖地界,前年被洪水淹没过的河岸已经重新修起了堤坝,遥遥的,也能看到为了秋收而忙碌的百姓。
当时,孙祈也站在甲板上,拉着他问东问西,感叹百姓的坚毅。
不似后来……
他最后那几年,南征北讨,打击外敌、镇压反叛,好似没有尽头的战火之下,蒋慕渊很难再在百姓身上寻到那股精神气了。
痛心吗?
自是痛心的。
若他不曾见过繁华景象,自然也不会明白那样的死气沉沉有多叫人悲痛。
可也因为他曾见过衰败,今生再看这一路沿岸的活力才让他越发感慨。
安居乐业、生活有依,百姓所求很简单,就是这么八个字,蒋慕渊想,他终是想尽一份力,不止为百姓,同样为自己。
如他告诉蒋仕煜的一样,为蒋氏一门,为了他们能活下去。
“今夜在书房,我与父亲说了我们的事情,三殿下的事情……”蒋慕渊低声道。
顾云锦最初含糊着应了声,隔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猛得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大了许多:“那么稀奇的事儿……”
蒋慕渊被她一说,这才醒过神来,不由懊恼。
也是他自己混沌了,想到什么就顺口说了,这下不止没把人哄睡,直接就惊清醒了。
既然醒了,这事儿不说明白,顾云锦肯定睡不着,蒋慕渊干脆坐起来,拿了两个引枕,一个自己靠了,另一个给顾云锦摆好,又探出去取了件袍子来给她盖上,免得她着凉。
顾云锦乖乖坐好,等着蒋慕渊说。
蒋慕渊斟酌着道:“你知道南陵不易打,父亲看出圣上没有死打到底的心思,又知我想打,提醒我莫要接连违背圣上的心思……父亲敏锐又沉稳,也是话赶话的,我当时就觉得,虽然骇人听闻,但也该叫父亲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