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朱笔批了,又交代韩公公道:“叫他们赶紧按这办了。”

    慈心宫那儿,顾云锦在皇太后歇午觉时出了宫,回府后让抚冬备了纸墨,给蒋慕渊写信。

    抚冬笑着道:“前回送去的那封,小公爷那儿可能还未收到呢,您也太心急了。”

    “心急什么?我恨自个儿没长翅膀,不然早自己飞了。”顾云锦打趣了一句,说完自己也笑了。

    钟嬷嬷闻言笑了一阵,又叹了声气:“京里都急着呢,听风说,陈三昨儿一早还来问了消息,说南陵城收回来这么些时日了,那些孩子怎得还没有信儿。他家虎子是回来了,其他人家都翘首盼着呢。”

    盼了那么些天,军报送回来好几封,偏生与孩子下落有关的一点没有,谁能不急?

    ——

    眼瞅着要到月中了,月亮越来越圆,只是这两日天气不好,全然躲在云层后面,只在夜半时分,露出一点点身影,又掩了去。

    夜深人静时,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划破了宁静,很快又停了。

    刘师爷半睁着眼睛,重重呼吸了几口。

    他刚是做噩梦了,梦里又回到了那阴冷又臭气熏天的牢房里,他憋得慌,把自己憋醒了。

    醒来后,干净的床板、舒适的被褥把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他感受了一番,才有了真实感。

    他脱离牢房有一阵子了,这庄子上人不多,远离城镇,是个栖身的好地方,大夫一直在给他调养身体,相较于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已经好转许多了。

    只是咳嗽一直不停,倒也不是要紧事。

    反倒是肃宁伯府的三爷,这么多天了,还是昏昏沉沉的,叫人很是担心。

    程晋之的伤重,又被耽搁久了,伤口附近全是腐肉,医治时倒还不费力,后续养起来才要命,要止住溃烂,要生肌,还不能起烧。

    也亏得是底子好,这么折腾还没有瘦得皮包骨头,喂药喂粥也咽得下去。

    就是清醒的时候太少了,最长那次,也就醒了半刻钟。

    边上人与他说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对侧屋子里,这会儿,程晋之倒是醒着,其实也算不上醒,只隐隐有些知觉。

    四肢重得抬不起来,眼皮子也发沉,使出全身力气才只堪堪张开一条缝。

    窗户闭着,外头的光透进来些许,又叫幔帐拦了一道,落在大床上,清清冷冷的。

    他阖上眼,歇了会儿,又用力睁开,如此反复着,就为了把那光看得再仔细、再真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