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和拉开的节奏终究是不同的,后者要更慢,这也让完全无把握的疑似距离,似乎有再一步缩减的趋势……
真的!
邓纯没有再往后看,可他分明感觉到,他整条尾椎骨都凉浸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滑过去——是从下往上,甚至触碰到他的后脑,然后又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是情绪的宣泄,也是对胆气的刺激。
邓纯终于成功地冲出了防火门,再冲过一段走廊,接下来他身处的就是一处相当宽阔的大厅。
这里是跃层设计,上下两层是直接打通的,应该是作为宴会厅使用。远远看去光线暗淡,看不到启用状态下的灯火辉煌,倒是显得阴森可怖。
不过等邓纯冲过去的时候,这片区域就
被穿透性的阳光覆盖。
他不去考虑这背后的意义,毫不犹豫,越过栏杆,就朝着下层区域跳过去。
这一刻,飞艇空间的晃动更加剧烈了。
邓纯仍然不知道现实世界中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在下坠,扑面而来的气流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感觉有些憋闷。
他也顾不得这些,只是做好了落地翻滚、卸力再加速的姿态准备。
然而,打磨光滑的地面和他的距离,在某一刻忽然就凝定了。
是的,就是这一刻,邓纯凝定在了与地面不过一两米的空气中。
惯性的力量继续向下,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身躯蜷曲起来,想要呕吐。
事实上,单纯的物理作用不至于有这样的效果,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实是骤然迸发的恐惧感:
面具,抓住我了!
邓纯完全不知道这个过程的因果,不知道是他一路狂奔之后体力下降、速度变慢,所以被面具俘获;还是说远在抢救室的那只丑陋的烂肉水母老父亲,又使用了什么手段……
而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之前在脊椎上划过的冰冷的触感,在这一刻从后脑勺泛开。像一只手、像两只手、或者像更多的冰凉的触手,从他的后脑向顶门、然后再向脸面处延伸覆盖。
叹息声真的就在耳畔:
“二十七,棒极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脑子!”
邓纯再一次放声惨叫,这一次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
的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憋闷。
他的力量在流失,与此同时,在那侵袭了脊椎和头面的凉意中,正有沉重的仿佛流动水银般的异物注入进来。
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凝固,仅有的一点思维念头,联想到的还是那暗金色的流体——也许他现在就等若抢救室中的邓纬,整个人就只会剩下这勉强还能一用的脑壳,剩下的全部都被抽干吸净!
当下,邓纯宁愿自己失去所有意识,偏偏他的大脑还非常清醒。
或许,这才是他仅有的价值所在?
他能够感受到自家视界在快速缩减,可能一部分是暗金色流体注入、改变神经血管的缘故;另外那更明显的部分,就是前面正慢慢朝他脸面扣上来的面具。
以前,参与浑敦教团祭祀或者做一些外勤任务的时候,邓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却从来都是他自己把面具扣在脸上,而不是像现在,要由那只恶心的烂肉水母为他决定角色,决定未来的悲惨命运!
邓纯想挣扎,但这时候他四肢的感应也正在快速下降,明明想做出一个抬手阻拦的动作,却迟迟不见有手臂抬起来。
也许,大脑以下的躯壳已经被抽吸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