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老太太睡一个屋,家里人惟恐她一个人伤心过度,有个好歹。这老人上了年纪,身体就像是生了锈的机器,经不得折腾。
孙秀花起先不让,许清嘉撒娇耍赖的,老太太拗不过,只好由着她去了。
祖孙俩躺在一个床上,孙秀花闭着眼却是了无睡意。眼前就跟放电影似的,由近往远,一幕一幕的回放。
最后一次见大儿子是两年前的老宅里头。老大刚从派出所里协助调查回来。她去问他啥情况,气呼呼地把刘红珍破口大骂了一顿,她还记得自己问老大,“刘红珍吃错什么药了?把我们毒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怎么这么丧天良。”
结果她的亲儿子才是那个最丧尽天良的,想毒死老四一家还有她这个亲妈的那个人是他。
她一点都没有想到啊,哪个当妈的能想得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要杀自个儿。
眼泪串不受控制又漫了出来,顺着面颊没入枕头。孙秀花抹了一把泪,又想起了老大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模样,瘦骨嶙峋,多可怜啊。
原以为他关了这么些年改好了,家里条件也好了,几个孩子也拉扯大了,不差他这一双筷子。哪想他越来越坏,坏的让人发冷。
画面晃了晃,眼前浮现老大刚当上大队长的情形,那个精神啊。她也精神,腰杆儿都挺直了,一个儿子当大队长,一个儿子当兵,另外一个儿子是工人。满村谁比得上他们家。
什么时候起变了的呢,孙秀花想不明白了,明明日子该越过越好的,其他儿女都越过越好了,怎么老大就把命给丢了呢,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
孙秀花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许清嘉望着身子发颤的孙秀花,从后面抱住她,轻声道,“奶奶,您别忍着,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她还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的背,就像小时候老太太哄她那样。
孙秀花终于控制不住悲意,嘴里溢出哭声,慢慢的抓着孙女的手痛哭起来。
守在屋子外头的许向华听到哭声,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憋在心里头要坏事的,哭累了睡一觉也就好了。
秦慧如握着他的手拍了拍无声安慰。
许向华对她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
第二天起来,孙秀花的眼睛有些肿,许清嘉也有一点。早早赶来的许向军父子三个也没有多问。
一行人坐车去了机场,飞到上海之后,再乘坐许向华之前安排好的车赶回老家。
在农村死是顶大的事,重要程度还在结婚生子上头。然而许向国死的不体面,还是犯了事逃走的,故丧礼颇为简单。
村里人也能理解,只是对于许向国居然被火化了,不免惊疑。火葬提倡了几十年,然而在城市都没普及,更不用说农村了。尤其是在上了年纪的人眼里,这是死无全身啊。
许家武解释路途遥远加上天气炎热,遗体运不回来。
虽然道理如此,可闲言碎语还是免不了的。这要是搁在旁人家里,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亏得许家名声好,这些年许向华为村里建了学校和敬老院,他的罐头厂养活了大半个村的人。
所以这些声音都仅限于关起门来自己议论,在外面大伙都识趣的闭上嘴,许家人也少了一桩添堵的事。
葬礼结束,许家人分了三路。许家双回上海,虽然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但他接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许清嘉和许家康还有许向军父子三个回北京,其他人则前往鹏城。
连日的奔波让许清嘉精疲力竭,在家养了两天,她才缓过劲来,正想去店里看看,江一白的电话来了。
晏洋要走了,去上海。
拿着话筒的许清嘉愣了三秒,“他要转学去上海?”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