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许净池跟檀机说,“我想过很多次我们之间的问题。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我一直在往前走。我们不再是处于同一条线上,他跟不上我,他越来越不能跟上我的步子。我们开始争吵,他开始纳妾……皇后娘娘曾上过一道折子,说过女子为官的困境。我想,我和我夫君,就是这样的问题吧。”

    檀机低声,“你想为官,他不愿你为官吗?”

    许净池愣一下,慢慢道,“并不是。我不是非要为官。”她揉揉眉心,抿嘴乐,“檀机,你不懂的。你没有过感情,你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际遇,很是复杂。”

    她这样说时,目光落在陪同她而行的青年和尚身上。她有些恍神,目光空落了一瞬间。是啊,人和人之间的际遇,太复杂了——一如她和檀机。

    檀机又道,“这没有什么不懂的。终归到底,是你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

    许净池再次一愣,然后点头。

    她忽然看到一片落尘飞到和尚长睫上,他眼睛有涩意,眨了眨眼。伸手去揉,眼眶被揉的通红,却并无效果。

    “我来吧。”许净池笑着。

    她示意他蹲下来。

    檀机并无异议,少年时,他们也曾这样。许净池手搭在他肩上,低着头,唇凑近他的眼睛,轻轻为他吹去浮尘。

    这样近的距离,她看到他清澈瞳眸中倒影的自己。她吹他的眼睛,他因不适应而侧过眼,又很快转回来。

    这么干净的眼睛,这样专注的神情。

    许净池恍了那么一下。

    “好了吗?”檀机问。

    “……哦,好了。”许净池慢慢起身,退了开。

    接下来的路,她一眼又一眼地看檀机,却是越看,越沉默。这个少时陪她长大的小和尚,已经生得这么俊美。

    可惜。

    可惜。

    这次在寒音寺的相遇,其实乃是意外。在许净池离寺后的多年生涯中,她每有心情不好,便来寺中住两天,平复心情。却是在檀机离开寒音寺后,她从没有一次碰见过檀机。

    这次在寒音寺的相遇,却也不是意外。慧觉大师年纪大了,年初时生了场重病,再没有起来过。寺中和尚担心慧觉大师去后,唯一的弟子却流落在外,衣钵也无人继承,就将檀机师兄请了回来。

    许净池在寺中与大师论佛,檀机也回来寺中,见师父最后一面。

    床前,看着这个乖顺的弟子,慧觉大师心中何等感慨。他咳嗽着,问,“檀机,你是我唯一弟子,我却不肯将一生所学传授于你,你是否怨过为师?”

    跪在师父床前的和尚诚实道,“未曾。”

    慧觉大师便笑了。

    他问檀机,“贫僧记得你少年时,曾说过,情劫’一始,万劫方至;万劫已过,‘情劫’也未尝可到。古往今来,能一尝‘情劫’者,又有几人尔?若有缘渡‘情劫’,便不应放弃。你现在还是那样想吗?”

    檀机诧异了下,抬起头。他不知道,昔年他与楚姑娘的情劫之论,居然被师父知道。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奇怪。他师父乃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有异术的人士,拥有一些手段,是很应该的。

    檀机温和答,“弟子少时顽劣,胡乱给楚施主解的签,倒真是惭愧。未看破红尘,自是无能上岸。这些年,弟子走过许多地方,只觉得那时的戏言果真玩闹。踏破红尘方为佛,为情所慑,也不过是境内之人罢了。至如今,弟子心中只有我佛,未有贪恋红尘之念。”

    慧觉大师长长舒了口气,面上有淡淡笑意。

    他这个弟子啊,什么都好,剔透玲珑心,与佛法也有缘。唯一看不破的,就是一个情字。

    正因为这样,当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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