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礼,然后说些客套话,顺便介绍介绍自己的闺名什么的。一句洛阳牡丹好,让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还是盛希夷的反应敏捷,忙道:“家母爱种牡丹,自己培育的首案红,历年花会上都拔得头筹。公主要是喜欢,臣进献几株,送到公主府上去。”

    转转大觉称心,这人的脑子活络,涵养也好,配莲灯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正相宜。女人失去了爱情,就要用新的爱情来填充,否则伤春悲秋起来没完。她是极力想促成这件事的,便对皇帝道:“那罗延刚才想耶耶了,见不着耶耶哭了好半天,陛下随我去看看他吧!”冲皇帝挤了挤眼,挽着画帛起身,对盛希夷道,“公主要回府,使君替我送她一程,可好?”

    他自然说好,老老实实恭送今上和贵妃。回身看,公主凝目眺望远处,似乎他的存在并没有引起她太大的关注。

    他到现在才敢正眼看她,坊间关于这位同安公主的传闻有很多,据说她幼年凄苦,甚至与国师有过一段情。但也正因为这些神秘色彩,更令她有种凌驾于闺阁女子之上的气度。她长得很美,那种美不单单指眉眼身姿,可以涵盖其他很多东西。虽然是初见,他对她的好感倒是迅速递增了。

    他上前向她行礼,“臣送殿下回府。”

    她这才转头看他,秋水似的一双眼,依旧盈盈含着笑意。起身微欠了欠,提裙下望仙台,他在旁小心看顾着。春风吹动她髻上的步摇,金叶子相扣簌簌作响。她低着头看台阶,因为天气渐暖,换上了袒领,那白净的肩颈看上去圣洁美好。他托着两臂唯恐她错步,她见他这样尽心,笑容更扩大了些。

    “淮南节度使……驻地在扬州么?”她和声道,“使君什么时候去扬州?”

    他哦了声,“因新皇登基广纳良才,臣是这个机缘下才升作节度使的。朝中目下人心大定,臣不日就要前往扬州上任。”

    她点了点头,“使君以前订过亲吗?”

    他略怔了下,“臣开窍得晚……”

    她笑起来,顿了顿才又道:“我以前常听人说扬州美,一直没有机缘去看一看。使君略晚几天,我随你一起下扬州吧!”

    盛希夷大感惊讶,既然表这样的态,那就说明公主打算下降了。他仔细看她两眼,她的态度很和软,没有多说什么,只对她莞尔一笑,仿佛交易达成后的圆满。

    至少不讨厌,所以就这样吧!反正余生都是将就,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莲灯觉得这人还过得去,最要紧的一点是可以离开长安。其实两个人相处久了,慢慢就有感情了。她也曾经有过爱得死去活来的人,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场空!

    他送她回家,节度使虽然是武官,但他文质彬彬,倒是少见的斯文。她请他入内品茶,他同她聊东都的奇闻异事,她掖着袖子长叹,“中原大地上,我只走过长安通往西域的这条路。”话语间似乎觉得自己狭隘,很有些羞赧。

    他立刻宽慰,“大历的公主不出长安,恐怕没有哪位能像殿下这样见多识广了。”

    他懂得照顾人的情绪,莲灯觉得很高兴,找到个可以聊得起来的人不容易,即便不嫁给他,做朋友也不错。

    后来便不再用敬语和官称了,直呼名字,相谈甚欢。

    他逗留了很长时间,到傍晚才离开。莲灯送他出门,笑吟吟邀他下次再来。他说:“我这两天很闲在,等散了朝就来看你。你要牡丹吗?明天我送几株来,挑发了新芽的,比较好养活。”

    他扬鞭去了,她送走了人回到园里,天灰蒙蒙的,可能要下雨了。边上婢女被她遣开了,她独自一人在小径上散步,脑子里空空的,心底无波无澜。花园里有个人工开凿的湖,湖上有假山和凉亭,比不上太液池的广阔壮丽,却自有它的玲珑和巧妙。她慢慢走过去,湖畔种着一株高大的皂荚,她背靠着树杆站定,朦胧里见九色带着佳人四处闲逛,见到她,轻快地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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