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汤媛。

    前朝的刘后被俘前,大约也是与夫君长跪逃亡路上,二人依依惜别,置之死地而后生。汉太宗开国后,当即册封刘氏为后,刘氏长子为太子。哪怕君王身边已经有了美妾苏氏,哪怕君王把一生最纯粹的爱情都给了苏氏,引无数文人墨客惋惜流泪,也不曾忘却对刘氏的承诺。因此刘氏晚年每每忆起汉太宗,都会敬重有加,叹一声“真丈夫矣”。

    “这世上再也没有空白圣旨了。”汤媛扬眉启音,“而夫君却有先帝的亲笔遗诏,乃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之人。将来,即便与京师为敌,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岂是乱臣贼子所能比拟。何所畏惧,何所迟疑。臣妾,总有一日会与夫君团聚。”

    她不信盛极多年的章家和荣宠多年的章皇后母子,会逃不出京师?

    除非贺缄现在就杀了贺纶。

    然而新帝继位,顾虑良多,断然不会愚蠢到立刻残害手足。

    她从不曾轻易的相信什么,却毫无道理的坚信,贺纶,是一个不会背叛承诺的人。

    经此一别,谁知道再相见时的光景,谁又能保证岁月匆匆,戎马厮杀的他,身边不会有温柔小意的美妾苏氏。但只要他记得,记得她是他的妻子,记得与她曾经有过的恩情,还有阿蜜,那么这后宫之中,她无所畏惧。

    “阿媛……”贺纶的目中满是困惑,喃喃的唤了她一声。

    那一边的贺缄似乎失去了耐心。察觉到主子的用意,始终垂首的陈三有抬眸看了看汤媛的背影,举步走了过来。

    这厢,汤媛轻抬素手,挡住贺纶微凉的双唇,低声道,“刘后能做的事,臣妾也能……”

    她比他想象的更大胆,更狂妄。

    据史书记载,聪慧坚强的刘后,被俘期间并未**,清白如故,且毒杀楚王。

    著作史书的文人乃刘后豢养的鹰犬,这么写也无可厚非,然真正相信刘后清白如故的政客,又有几个?

    你我心里都明白的事就不必挑明了。贺纶若是嫌弃,她自有下一步举措,若忍得下,给她一句承诺,她便再无后顾之忧。

    果然,贺纶目中惊涛骇浪,只怔怔看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汤媛已经听见了陈三有的脚步声,才听得他喃喃道,“阿媛,你爱过我吗……”

    “我爱你。”汤媛冷静的回,没有半分迟疑。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他,她爱他。

    贺纶眸中悲喜难辨,倘若雨中长跪的他是狼狈的,那此刻的他,竟是不同以往的脆弱,似有一点泪光从眼底滑过,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想牵她的手,却在抬起时,硬生生的握成了拳,音色略有些哽咽,沙哑道,“我给你想要的……”

    我也爱你。

    翌日,押往薄陵寺途中的怀平郡王为埋伏京中良久的党羽劫走。

    京师三十六道关卡,精挑细选的兵马司如同虚设,损兵折将二十人,竟未能抓住一个活的乱臣贼子。当日,怀平郡王谋反,举国通缉的圣旨,皆如离弦之箭发往各府各衙。不过大部分老百姓不识字,看不懂大街小巷张贴的通缉告示,只隐约知道有藩王造反了。

    另一方的乾清宫偏殿,却犹如世外桃源,安宁祥和,丝竹低低的慢吟,纱幔如云似雾,弥漫了一室甜而不腻的鹅梨香。正襟危坐的男子,执笔凝神,细细的描摹掌心柔荑晶莹的指甲。

    贺缄沾了沾今晨才摘的鲜花汁子,熟练的匀开。媛媛素来不喜浓艳的色调,似这般浅浅的涂染一层即可。淡淡的茜红,衬得白皙的玉手格外的娇嫩可怜。

    他耐心的涂完最后一片,方抬眸笑了笑,低低的问,“如何?想来我的手艺,并不逊色爱妃的梳妆宫女。”

    汤媛收回手,垂眸端详片刻,“皇上技艺精湛,乃寻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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