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卢家抄没砍头,祖坟都不剩,卢昶回来埋哪儿?”

    这话比之前说得更难听了。

    拄着拐杖的老太爷听了,却没有黑脸,反倒是笑了起来:“年纪轻轻,胆子还真的不小。”

    王琅敛眉,道:“都是实话。

    大将军感激卢家支持,又感念卢昶战死,几次提及叙州卢家,都是赞叹之语。

    将来入主京城,以卢家今日之牺牲与退让,谁能有卢家功高?

    可若几番要求,这功业也就平了,叫其他世家占了先,卢昶的牺牲也就毫无意义了。”

    “确是实话,句句在理,且容我等商议一番。”老太爷唤了个小厮来,交代道,“给王琅先生安排个院子。”

    王琅自称学生,老太爷却唤他先生,如此称呼,他给了差不多比自己小了一个甲子的王琅足够的尊重。

    而王琅只是行了一礼,跟着小厮离开,收起来先前据理力争时的锋芒,余下一股子书卷气。

    饶是如此,老太爷还是在他的背影中,看到了一股傲气。

    “实在太狂妄了!”有人道。

    老太爷却哼了一声,道:“狂妄?那也是有本事才狂!我算是知道为何乔大将军会将此人纳入麾下了。

    若无他父亲之事,今年必金榜题名,真不是他夸大其词。

    卢家子弟,但凡多几个如王琅一般的年轻人,我们何必走这条没办法回头的路!

    他说得对,我们只有跟着乔大将军继续打下去一条路,想要一劳永逸,想要世袭罔替,只靠银子哪里能行?

    如今,卖大将军一个好,比惹恼他更重要。

    至于昶儿,将来定有迎他回来的时候。

    你们以为呢?”

    几位老太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流几句,点头接受。

    晚辈不敢置喙,至于长辈如何便如何,只三房老爷一人,泪流满面,想继续为卢昶坚持。

    可对上老太爷的眼睛,他终是败下阵来。

    他们三房没有老一辈坐镇了,他一人如何拧得过其他人,此刻反对,就是与卢家的前程违背,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老太爷拄着拐杖往回走,冬日阳光落在青石板的地砖上,对他而言,有些刺眼。

    可他还是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

    他在想王琅。

    他先前坐在后厅,只听见王琅说话,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态,但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掷地有声的年轻人,彼此比阳光更耀眼。

    这也是他出来与王琅面对面交谈的缘由,他想亲眼看看这么一个后生。

    如此人物,原不该埋没在蜀地当个教书先生,跟着乔靖,也是一个好出路了。

    可惜啊可惜,他们卢家,怎么就没有如此出色的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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