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活着的时候那么不怒而威,但也比故去时看着好了许多。
这么多天下来,田老太太的样子,与顾云映记忆之中的都有些不同了。
她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
明明,她看东西会重影,但这一刻,她清楚分辨了田老太太的五官,哪怕噙着泪,也没有朦胧。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轻手轻脚地把白布盖回去。
最后一眼时,顾云映在心中默默想着:应了您的事情,我每一样都想做好,我拼了命地去做,可现在,我曾经发过誓的事儿,我却不知道如何做了……
离开义庄那会儿,风裹着雪,呼啸而至,整个裕门关都被这狂风暴雪压着,没有一丁点除夕该有的氛围。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一天是各家团圆的好日子,才映衬着北境无数不知亲人是生还是死的百姓悲苦交加。
裕门的镇子上,米粮的价格早就乱套了,哪怕有朝廷维持着,终究是挽回不了。
好些逃难来的百姓,吃穿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心思过除夕呢?
明明一个半月前,大伙儿最盼着的就是新年。
顾家这儿倒还不愁吃不上饭,团圆宴也就是比平日丰富一些,远远不及京中。
都是一家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大人们坐了一桌,几个小娃儿得了一张炕床。
朱氏吃得心不在焉。
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要思念的亲人实在太多了。
想到了最后,想起了巧姐儿,不由又是一声叹。
叹息刚出口,就引得一桌子人看她,朱氏讪讪笑了笑,刚想说自己想巧姐儿了,抬眸触及葛氏,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她想女儿,葛氏又何尝不想儿子?尤其是栋哥儿与丰哥儿年纪相近些,越看定然越想,朱氏不想挑起葛氏的思念之情。
朱氏只好讪讪笑了笑,道:“没什么……”
她是好心想打圆场,顾云熙却不领情,放下酒盏,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朱氏不怕顾云熙,依旧面不改色:“真的没什么。”
顾云熙是个憋不住的:“一个比一个磨磨唧唧!什么都存在心里,不想说就说‘没什么’,不想说就说‘不记得了’,这让其他人怎么办?一块打哑谜吗?”
这哪是在说朱氏,这分明是在讲顾云映。
顾云映的眸子颤了颤,垂下眼帘,并不看顾云熙,也不说话。
这般态度,搅得顾云熙越发上火。
朱氏一看就知道不好,虽然她也想让顾云映开口,但眼下显然不是个逼问的好时候,哪有年夜饭时发作的?
早知道如此,她不如实话实说,朱氏赶忙道:“我就是想巧姐儿了,从来没有跟巧姐儿分开这么长一段时间,我能不想嘛!”
顾云熙没有收声,问了就干脆问到底:“云映,二叔父的生母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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