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也不小了,”孙睿道,“母妃与他一般大的时候,肚子里都怀了我了。”

    虞贵妃闻言愣了愣,回神时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她就这么静静看着孙睿,末了叹了声,把殿内伺候的人手都屏退了。

    一众人手鱼贯出去,虞贵妃看着明显空荡起来的宫室,压着声儿道:“是啊,我与他一般大时,已经独宠后宫了。

    可是睿儿,这么多年走来,母妃看着风光,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皇太后一直不喜欢我,在她那儿,刘婕妤、陶昭仪她们都比我能说上话,我看似独宠,实则孤身一人,便是低位的嫔妃都不敢来我跟前卖个好。

    你父皇为了我,和皇太后多有冲突,可他越争,我心里越怕,这是真心话。

    也就是这七八年,皇太后心平了,其中缘由,一是她岁数大了,二是中宫无子,三是因为你,你是皇子之间最出色的,独独只有你跟着圣上学政还学得有模有样,便是为了你的将来,皇太后也不会再来为难我。

    睿儿,你总觉得母妃向着禛儿,你从小被我管着念书习武,他却在宫里耍玩,你同样年纪时已经能在御书房里对答如流了,他却被御史们激得跳脚……

    母妃只是觉得,冷暖自知的日子已经过了,母妃尝过那滋味,你也为此辛苦至今,何必再叫禛儿苦一回?

    我能护着他,你也能护着他,他随心所欲些,我们的苦也没有白挨……”

    孙睿看着虞贵妃,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酸甜苦辣,似是什么都有,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这些话,虞贵妃前世不曾与他说过,今生也是头一回提,孙睿直到这一刻才弄明白母妃在想什么。

    难怪,明明是亲兄弟,虞贵妃能把孙禛和孙奕养成那个性子。

    可是,虞贵妃愿意护着孙禛,他孙睿难道也就一定要护着?

    如果是前世的孙睿,在作为储君被培养了几年之后,听虞贵妃这么说,还是会认同、会支持的,他彼时对两个弟弟都无恶感,也从未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危机,可现在,孙睿只觉得可笑。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住嘲弄之色,道:“母妃是怪我没有护着他?在南陵让他断了胳膊,近来又叫他被御史骂得招架不住?”

    虞贵妃道:“我知道你尽力了,那等状况下,你能护他出南陵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他年纪小,原就不顶事,你跟着你父皇学政多年,比他厉害多了,所以母妃当初把他托付给你……”

    “您就是在怪我,”孙睿直接打断了虞贵妃的话,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虞贵妃是什么表情了,冷声道,“母妃,您是不是忘了,如今文英殿里学政的并不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