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韩公公一次候着,蒋慕渊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我与肃宁伯都担心东异生异心。”

    圣上的思绪不顺,一时没有品过味来。

    蒋慕渊接着道:“东异惯会抓空隙,如今江南水师战力不足,他们若是趁虚而入,江南很难抵抗。”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圣上的神色。

    江南水师是覆在蒋慕渊手里的,他指挥了破釜沉舟的那一战。

    当时如此选择的确无可厚非,不拦住乔靖顺水而下的脚步,都不用等东异来插一手,整个两湖和江南都会是乔靖的囊中之物。

    可蒋慕渊清楚,朝堂上最不缺的一种人,叫做“事后诸葛亮”。

    言官、御史,必定会揪着这一点,指出他们前线指挥时的“不够周密”、“战损太大”、“顾前不顾后”。

    蒋慕渊其实并不忌惮御史言官,别说这辈子了,上辈子他没少被御史们追着骂。

    彼时战火四起,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他要领兵平叛,要四处灭火,也当然会有人与他政见不同。

    他耽搁不起,急起来自是速战速决,排除异己也用过些非常手段,少不得被御史们上折子弹劾。

    蒋慕渊不担心那些,他防的是圣上借题发挥。

    战场之上,瞬时万变,原就没有最优的解法。

    当然,事后一下,即便在乔靖水师出发前,蒋慕渊就猜到孙睿在点东异的火,他该这么打还是会这么打。

    “你确定东异要惹事?”圣上沉声问道。

    “不确定,但防一手总是要的,”蒋慕渊笑了笑,“何况我们不能让江南水师就此沉寂,不管东异来不来,还是少不得招兵、建舟船。”

    “银子呢?”圣上抬眼看过来。

    蒋慕渊往前两步,到了大案前头,低声道:“孙璧和董之望图谋多年,若不是叫两位殿下窥破内情,必定不会匆忙兴兵,反而会继续暗中发展。

    突然打起来,南陵被围困,他们手里屯的大量的真金白银根本没处花,现在也肯定还在。

    可余将军那儿压根没找到银钱呢……”

    圣上知道蒋慕渊的意思,挑眉道:“怎么的?你去南陵开山翻银钱?”

    “翻不出来,”蒋慕渊直言不讳,接着道,“孙璧必定知情,可他不是还没抵京嘛,没办法审他。董之望跑了,但银子他带不走,您觉得他是从此隐姓埋名还是……”

    圣上握着茶盏,示意蒋慕渊继续说。

    蒋慕渊道:“我要是董之望,就从南边出海去东异,瞎忽悠都要把东异给忽悠反了,借着东异的兵打回来,一旦在江南站住脚,趁着朝廷分身乏术之时,图了南陵,银子还不是又落回口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