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碗,为什么要给我?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在这种困难中,她作这事情,是不想活了?”
“我在思考,当然脑袋里也想不明白,但我看了看她,发现也许,这丫头也什么都没想。”
“她仅仅是这么做了,不必有什么理由,只是想而已。”
“我有些懵,你不晓得,那当年我,也是洛梁城有名的纨绔,家境显赫非常!就那谁,我和你说,那穆寻雁老爹在我父亲面前算什么?根本说不得话语!我家乃是柱国,柱国你懂吗,只可惜......”
他话说至此,似乎发现跑题了,于是便不再提及家境,转而言道:“那碗清水之中映照出我的脸,那时候我刚刚在另一处行过驱浊之法,被那清水一照,这方发现,我居然如此褴褛,也难怪那女孩会把我当做逃难的散人,但实际上我并不是......”
“我很褴褛,很脏,很恶心,当时我自己看着都不舒服,但是这个丫头居然肯把自己的清水给我.......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第一次心中没有了火气,消了怒意。”
徐丘貉忽然笑起来:“我在反思,或许我根本不适合仙门,我当初应该去魔门,既然如此,过铁谷时还不如让伍疯子把我扔下山去,但如今既已入仙,如何还能投效魔道?这不是脑子有坑么。”
李辟尘点点头:“若真是这样,怕不是失了智啊。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帮助那些百姓,驱了那处的三浊,顺便打死了一个浊灵,那些百姓看我的目光变了,开始叩首了,说我是天神,是仙家,那要把一些东西都奉献给我,然而我知道,他们是敬畏我的力量罢了,那开始时,除了那个女孩,不曾有人看我一眼。”
“所以我只喝了那碗清水,而后又为那丫头盛了一碗来,我帮她洗了尘气,开了资质,这样我的修行却下去了三分,因那时境界不够,修为不高,但我第一次,觉得这样也挺好。”
徐丘貉叹出气来:“李辟尘,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李辟尘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巴,摇摇头:“何意?”
“我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徐丘貉,丘貉.....一丘之貉,谁的父母会给自己孩子起这个名字呢?”
徐丘貉突然笑起来:“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一丘之貉么,我是纨绔,我是最大的,老子父亲是六柱国,如何不能放肆?!”
他手中的道印崩开,此时袖袍一甩,做足了那姿态:“我玩弄女子,我打过老者,我收过金银,我闹过青楼,我踹过边关将军的屁股!我弄死过敢和我作对的许多人!李辟尘,你知道吗,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这么说着,几乎是吼出来,而李辟尘只是坐着,听他说完,缓缓点了点头。
“权大于民,本是如此,但现在恶果也自己食。”
徐丘貉点点头,语气变幻:“是的,你说的不错,如果我家还是六柱国,又怎么可能被丢入剑囚谷呢。”
“你知道吗,我之前,是叫徐秋鹤的。”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我是徐秋鹤。”
听得他这么说,李辟尘便是惊讶了,不由得道:“好名字....不曾想........呵,丘貉,秋鹤,一者蝇营狗苟,一者直上云霄。这其中差距,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