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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卒终归还是老卒,在如此打击之下,就算是关外的鞑子们都要抖上三抖,可他们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依旧是向这边乱叫冲来。

    他们这样做,并不是比辫子兵还不怕死,恰恰是因为他们知道官兵的火器犀利,眼下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尽快和对方厮杀到一起。

    换句话来说,这边要是慢了一步,对方就多有一分装填弹药的机会,那他们就要多死一名弟兄。

    来到大约六十步的距离,流贼们明显能见到,官军阵前的那些火枪手这次没有装填弹药,纷纷竖起手中火铳,小跑着去到阵后。

    眼下这样的情况,不能不冲了,张世泽沉下心来,对旗牌营的坐营官点了点头。

    在旗牌营兵士们的合力之下,一杆烈阳旗升起到半空中,取代了之前所有号令各火器营开火的令旗,迎着呼啸的大风烈烈作响。

    见状,几乎是所有军阵的官军部队都在同一时间动作起来,先是宣大军,而后是正面的禁军,再是其余明军。

    这些官军将士们在一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几十步之外的流贼们,狂呼冲了上去。

    现在惊讶的轮到那些流寇了,对方不动则已,就算冲锋起来也非同寻常,这近乎整齐不乱的阵型,好像是一连串黑色的山脉一般向他们压了过来。

    看着这一幕,就算是不惧死的老营们,心中也增添了一股无形之中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就把脚步慢了下来。

    闪耀的枪尖搭着沉重盾牌,人人都是浑身漆黑的甲胄,整齐动作起来,让人远远的望而生畏。

    接近到二十几步距离的时候,几乎不用什么命令,从最右侧开始,一个个官兵把手中的长枪高举了起来,用稳守又不失进取的姿态,缓缓向前。

    这个时候,后方鼓号手的鼓点节奏更快,后阵山坡上,架起的大鼓也“砰砰砰”敲得更加激烈。

    肉搏,流寇没有什么好怕的,这样的厮杀战和大明其它地官兵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场。

    在他们看来,敢于拼命的一向是他们这些流贼,官兵却从没有这觉悟。

    可是到了跟前,老营们才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究竟是有多么的大错特错。

    宣大两军和禁军的那些官兵,表情和眼神中虽然没有他们的狂热,但却有如同磐石一般的坚定。

    没什么多想的空余功夫,双方终究还是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喊杀声和惨叫同时高昂起来。

    战场之中,最为惨烈的白刃战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到处火花四溅,无数残肢断臂在半空中飞舞。

    面对平举向前的长矛,流贼们只能无助的用自己那一副血肉之躯硬撞上去,即便是对对面的钢铁丛林有所畏惧,想要后退,也要被身后的‘战友们’再挤上去。

    布衣甚至是皮甲,既无法抵抗住先前的排铳,也无法在他们受到各方面袭击时护住他们的身体。

    很快流寇们发现,即便是在这种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当中,官军的阵型还是没乱,数万流寇的冲锋,如今看来,就好像是巨浪一样,不断拍打过来。

    可官军却像是海中的礁石,不管海浪滔天,如何地拍打,终究要在礁石上撞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