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实李东阳是想错了,翰林院里出来的,是不必磨皮的。
他只笑吟吟的喝茶,马文升说啥,他都点头,接着发自肺腑的样子:“马部堂说的不错,说的好啊。”
“是的,是这个理。”
“是是是,下官也知道兵部的苦处。”
可马文升道:“银子呢,许多操练的人员,已扣了三月的饷了,没饷,要出事的啊。”
张岩脸就拉下来了,抱着茶盏:“这个……嗯,这个从长计议。”
马文升想发火,可又不敢发火,尴尬的笑了:“当初,户部可是在朝廷那儿,打了包票的。”
“是,是,马部堂说的,下官都知道,这没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还说没有?”马文升又想发火,还是忍住:“我可知道,江西清吏司的一百五十万担粮可都已经入库了,还有山东的矿银、桑捐共计十三万六千两百一十四两七厘五分银,也都入了库,你别以为老夫不知……”
张岩懵逼,自己还不知入库的具体数目呢,马文升竟全知道。
“这些钱粮,有其他的大事。”
“有什么大事?”马文升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张岩被逼到了墙角,突然恢复了他清流的本性,突然拍案而起:“马部堂,你是朝廷重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现在兵部航路还没弄清楚,你还想打着西洋的名义挪动钱粮,世上有这样的理吗?”
马文升想发火,偏偏他发不出,便梗着脖子,青筋暴出,最后无奈的道:“有话好说吗?”
“还说什么?开门见山的说,马部堂比下官官高,这朝廷的规矩,那我也就明言了,兵部这些年,浪费了多少的公帑,马部堂算过了吗?事到如今,户部的难处,马部堂又知道吗?想要钱粮……好啊,来算账,先算一算,你们兵部平白糟践了多少银子。”
“我……”
“哼!”张岩凛然正色:“有些话,本不该说,户部,是一粒米,一两银子,也决计不再拨出的,马部堂若是不服气,去御前状告便是,户部上下,谁敢拨出一粒米,我张岩两个字,倒过来写。”
“诶……别这样……”马文升居然发现,自己面对着户部侍郎,一点底气都没了,满脸惭愧,他脸上阴晴不定,勉强露出笑容,没底气啊,何况,人家摆明着代表李东阳来的,李东阳乃内阁大学士,这是他的态度。
马文升哭丧着脸:“就不能商量,商量;共体时艰。”
“没得商量!”
却在此时,外头有匆匆脚步声:“部堂,宁波府有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