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房间,她即使确定了异动的方位,也没有查看情况的可能。
隐约有丁零当啷的撞击声,而后一切再次沉入静谧。好在她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无意深究,不久便再次转移了注意力。
长排尖顶窗格外的山谷在暗红的天幕下宛如猛兽的背脊,身姿庞大而静默;它们已然沉睡了太久,甚至忘记了要从绵长的梦中醒来。奈莉静静凝视这莫名悄怆的景致,心头有什么呼之欲出。但这不协调感很快消失了,融化在了笼罩全身的轻飘飘的温暖里。
她明明不需要思考的。
空中有鸦群在徘徊,无尽地兜着圈子。奈莉的视线不由自主随着漆黑鸟儿掠过山腰、向深谷尽处远去、最终回归原点。她不知道为什么,羽翼划出的完满的圆让她觉得无力而悲哀。
有一只渡鸦离群了,她兴奋起来,紧紧盯着那小小的一点,看着它在山风中越飘越远,成为渐沉红日上缓慢下沉的一点黑痣。
那一刻,奈莉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只突破无形桎梏的渡鸦,飞向血一样的落日,被那灼热的火焰吞噬了羽翼,却获得了新生。
她面无表情,站立在夕阳中的模样肖似沐浴于花窗彩光中的人偶。她伸手推开窗户,凉风灌进来,将她的头发揉乱。手指从窗格的空隙中穿出去,触碰到初夏傍晚的风,她不自禁将窗户推开更大,扶着窗棂探出头向下张望。
光滑的堡垒外壁一路向下,终结于不见天日的深渊。
如果掉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才抽芽就被掐断了。有人从身后贴上来,环住奈莉腰身的手臂勒得她疼。
卡尔贴着她的耳垂轻轻问:“在看什么?”
奈莉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晚风中凉下来,与她背脊紧贴的胸膛竟然显得灼人。她下意识地朝前一缩,对方却从后将她反箍在怀里,嘴唇从耳后一路向下,播撒下久久不去的印迹。
“没什么。”奈莉的语声几不可闻。
卡尔却轻轻地笑了,大开的窗户吱呀呀地向上翻起,无人驱使就自动敞开到窗轴几近要折断的地步。他轻而易举地改变姿势,打横抱起奈莉、灵巧地坐上窗台。
他将她圈在自己腿上,双足从窗外垂下,脚跟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城堡墙面。
坐在高处,面朝无尽的空旷,奈莉能攀附的只有卡尔的肩膀与胸膛。身体比意识表现得更从容自若,再自然不过地就环上黑发少年的脖颈。肌肤相贴的部分是温热的,露在风中的却冰凉。
短暂的失措过后,奈莉大胆起来,看向几近被夜色吞没的沟壑深处。心跳加快,一声声敲得极响,仿佛就在耳畔,奈莉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这危险的高度,还是再次被铺天盖地的、只属于卡尔的气息撩拨。
她不由自主转头仰头看他。
夜色.降临的暧昧光线柔化了少年的侧颜,他凝视她,眼神被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点亮,凛冽而炽热的红色直烧进她心里。
卡尔忍不住低头亲吻她。这是一个细致缠绵、罕见地欠缺侵略性的吻。
奈莉表现得很顺从,没有推拒,在唇齿的辗转间漏出渐趋急促的声响,低低的宛如叹息。但这情绪并没有到达她眼底,卡尔一瞥间瞧见少女眼睫下的眸色,平静如无波的湖泊,竟给他以在亲吻人偶的错觉。
他便中止了动作,吐字矜持而冷淡:“抓紧了。”
奈莉不解地瞪大了眼。
下一刻,卡尔脚向后一蹬,抱着她便从窗台上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