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拉德仍然倒在门边,身下的血泊已然凝固起来,那一双黄色的眼眸仍然执拗地盯着虚无的远方。

    奈莉在白袍法师身边蹲下,将那几块符石放在他掌心,咬着唇将他的手指并拢。她颤抖着手要替死者阖上眼,卡尔萨斯却已经将手覆了上去,动作并不轻慢,甚至称得上庄重而尊敬。

    她抬头看着卡尔萨斯,眼圈渐渐红了,却什么都没有说。

    再多的安慰和开解都没有用,杰拉德的确是被她卷进事端的无辜者。

    “只要有来自贤者塔的魔法师死亡,耐锡耶都会敲钟三下,钟声传遍死海。”卡尔萨斯的声音很淡,听在耳中却很熨帖。他无措地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怎么将奈莉背负的罪恶感分一点在自己身上,最后只加了一句:“伊珐会将他送回喀林西亚。”

    奈莉鼻音浓重地应了一声,垂下头,轻声说:“我们走吧。”

    话虽如此,要去向何方,奈莉自己都不清楚。她只想着要尽快离开这里,让暴走的思绪停止无休止的尖叫,让她稍放松一会儿。

    他们一言不发地相携而行,走出金库大门,摸索着走出迷宫般的暗道。杰拉德身死,他的魔法空间自然随之失效,因此高座所在的正厅中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的守卫。

    奈莉见状默默转开视线,卡尔萨斯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尝试借此安慰她。她转头凝视他,张了张口,最后只低低地说:“暂且在府邸待到天亮吧……”

    公爵夫人对她尚有所求,也不会急于动手。奈莉疲倦到极点,只想找张最近的床躺下什么都不去想。

    回侧翼客房的一路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显然也是伊珐有意为之。奈莉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门上,才生出力气开了门,垂了头就直接走到床边迎面扑倒下去,也不去管身后的魔王准备如何。

    身边被褥向下沉了沉,有人在她身侧坐下,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每一缕发丝捋顺。

    奈莉呼了口气,侧转身抬眼看向对方,说话吐字有些不稳:“那些事……你早就知道了?”

    卡尔萨斯的动作顿了顿,指尖从发梢滑到她的颊边,一路向上寻找到她拧起的眉头。他替她抚平了眉峰,才徐缓而平静地答道:“不,很多事我也是今天才知晓。”

    “那么……”奈莉的声音戛然而止,混沌的黑暗里,她蔚蓝的双眸中波涛汹涌起伏,渐渐浮上一层蒙蒙的水汽,“那么为什么你还能那么平静?”

    她都会因为这真相而痛苦得脑子要炸开,他被迫承担注定死去的命运,比任何人都有理由愤恚失态,为什么反而能坦然平和?

    魔王好像笑了笑。他俯身凑近,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嘴唇,一寸寸地辗转吮吸,缱绻到极处,仿佛只要这一个吻就足以融化所有的不安与痛苦。

    缠绵中奈莉下意识紧紧抓住他肩头的衣服,仿佛害怕只要一松手他就会离开。

    他终于覆身上来,与她鼻贴鼻的对视片刻,没有继续,反而环着她的腰往旁一翻身,与她面对面侧卧。

    “那时候你应该下手的。你可以回家,不用和这个疯狂的世界再有任何的瓜葛。”沉默片刻,卡尔萨斯忽然开口。

    奈莉苦笑了一下,指尖虚虚地顺着他五官的轮廓描摹,坦诚道:“我知道……但我做不到。”

    “即便知道我和这个世界都无可救药,你还是要救吗?”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压在她腰际的指尖也微微升温。

    奈莉靡哑地发出一声低笑,揽住对方的脖子靠近,将脸埋在他颈窝,很轻很轻地说:“对。”

    她的发丝蹭得人痒,卡尔萨斯忍耐了片刻,还是捏着她的肩头向后推了推。

    “我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停下来,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已经完全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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