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向着座上的宽袍女子看了一眼。对方维持着雕塑般优美而冰冷的坐姿,面纱遮住了她奇异的姿容,布料垂坠的线条却莫名撩拨人心。杰拉德感觉得到,大贤者正在用她那无所不在的视线审视他。一股混合了羞愧和羞赧的热度不由从背脊末端攀上来,令他面颊发烫。

    他以为自己成长了许多,可在大贤者的视线里,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于说,他嫉妒七岁的自己可以坦诚地倾吐愿望与憧憬,而他只能因为明了的心情而变得如新生儿般不知所措。

    “你愿意成为我的学徒吗?”

    杰拉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迟缓地重复了一遍:“您的学徒?”

    大贤者的学徒会受到老师毫无保留的关**和教导,比贤者塔中已然学成的普通魔法师更受尊敬。因为……如无意外,大贤者的学徒也是贤者塔的继任者。

    “但是有条件,”大贤者平板冷淡的话语都没能浇灭杰拉德的狂喜,“你必须先陪伴一个人完成一趟旅行,证明你的能力。”

    杰拉德张口便要答应,大贤者却先抬了抬手让他稍等。她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指尖到处自虚空中开出光洁的镜面,其中映照出的是一个陌生人的脸。那是一个俊秀到显得孱弱的少年,一头黑发反衬出肌肤失血般的苍白,眼眸是罕见的深红色。杰拉德下意识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他不记得贤者塔有这么一个人。

    “他从今天起是贤者塔的学徒。你的任务就是陪伴他前往北方的魔窟。”

    杰拉德却抓住了前半句的重点:“可他并不是贤者塔的学徒!”

    大贤者似乎笑了一声。这轻飘飘的笑声像是将杰拉德心头的什么东西碾碎了,他不由浑身发冷。兜头的冷水泼下来,愈发显出了方才一瞬间狂喜的纯粹和热烈。她平静地反问:“纯血与不纯血的差别有意义吗?”

    杰拉德没说话,她便继续无情地陈述条件:“你可以不接受这个任务,我还是会认可你成为魔法师……”

    她的话被怒火中烧的学徒打断:“恕我不会接受。”

    “是吗?”大贤者似乎并不失望,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显然没有想得到杰拉德进一步的回答。

    可他却上前一步,抬高了音量:“贤者塔之所以驰名维尔德亚,就是因为从耐锡耶出身的魔法师都经历了许多年的学习和锤炼。如果任何人都能挂名学徒,那么即便是您的安排,杰拉德也不得不质疑其中的公正性和合理性。您这是置所有千辛万苦才成为学徒的孩子为何地?”

    “如果那个人的确有足够的才能,当得起耐锡耶魔法师的名号呢?”

    杰拉德明黄的眼眸因为愤怒和失落瞪大,他颤抖着嗓音给出答案:“那样的话……即便您认可,杰拉德也只会认为他是冒牌货。”

    大贤者像是被他的表态逗笑了。她一歪头,摆摆手:“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你会如愿成为正统的耐锡耶魔法师。”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讽刺。

    杰拉德没有行礼,硬邦邦地转身走出去,细亚麻腰带上的黑曜石互相碰撞叮当作响。

    他并非不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

    可努力换来的贤者塔学徒身份是他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他骄傲的来源。如果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被允许轻而易举地攥取这果实,即便放对方通行的是那个人,他也不能妥协。也许更深的……还有嫉妒。

    为什么那个人就能让不问俗务的大贤者用心关照?凭什么?

    可这些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那之后杰拉德再也没有见过大贤者。

    他的认可状很快下达。同日,他带着本就不大的包裹离开耐锡耶,一路北上在喀林西亚侯爵手下谋到了厚差,如家族所愿成为了一名宫廷魔法师。而后他奉命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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