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即便大庆殿距离重庆门足足有三里之地,皮肉烧焦的味道依旧隐约可闻。

    焚烧尸体这种事情,在官家登基之后已经很少了,今天却突然间爆发了。

    焚化场的黑烟从下午到黄昏都没有熄灭过,日落时分,黑烟显得越来越粗壮。

    大庆殿里的宦官们面无表情的开始掌灯,廊殿里的包拯从他们的脸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有晚上突然改变的风向,将黑烟吹得微微向南,化人场传来的焦臭味道,让人几欲呕吐。

    外臣不管内宫事,他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道——丙寅日,化人场黑烟滚滚经日不息,不知几人身死,几人魂归离恨天……

    “看尽三十三宫阙,最高不过离恨天。数遍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

    远行并非是灾难,灾难是远行而不知道归期!

    欧阳修呆坐在书斋里,泪眼朦胧的瞅着眼前的苏轼,两人凝噎无语。

    “子瞻可还有未了之事?”

    欧阳修长叹一声,抹去眼角的泪水问道。

    呆滞的苏轼这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连忙拉着先生的手道:“这是真的吗?”

    “铁心源狼子野心,一心想要重建于阗国,他用重金打动陛下,给他派遣了一支文官队伍,这其中就有你我师生二人。

    此去万里迢迢,生死难料,唉,子瞻啊,都是为师害了你。”

    苏轼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那铁心源不知何故对弟子极为倾心,在先生告诉我这道旨意之前,他已经连续两次邀请弟子走一遭西域了。

    先生被弟子牵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欧阳修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们师徒人家都看中了,想要弄去西域为他牧民。”

    苏轼历来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乐观性子,皇帝的旨意已经颁发,没有更改的可能,因此他只是悲伤了一会就认命了。

    “先生,弟子观那铁蛤蟆行事诡异,处处出人预料,说不定他在西域已经开创出来了一个大好的局面……”

    “谈何容易,那于阗国早就灭亡了,在经历了胡人王的数年追杀,如今能苟活下来千人,老夫就算他有本事,更何况铁心源此人,在西域夺取了西域马贼王一片云的基业,他以马贼起家,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子瞻不可过于乐观。”

    “马贼们贯会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四处打劫,四处征伐仔细想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哎呀,先生,您揍我做什么,您的戒尺应该落在那个铁蛤蟆的脑袋上才是,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这不知死活的混账,你我师徒如今陷入困境,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你竟然已经开始羡慕马贼们害民之举,不揍你,你也会成为一个马贼。”

    苏轼疵牙咧嘴的揉揉自己的脑门道:“先生尽量往好处想,那个铁蛤蟆如果想要我们师徒的命,在东京估计就能做到,没必要费尽心机的走通陛下的门路,派我们去西域做什么官。

    弟子估计,他是真的手里没人了,才会出此下策,学生知道他的害人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欧阳修想了一下道:“同去的不仅仅是你我师徒,还有十四位已经完成观政太学生,二十名县衙六部小吏。

    老夫还听说,原本陛下选定的人选是十四位从县令职位退下来等待重新任职的牧民官,被平章事庞籍一口回绝之后,才变成一十四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学生。

    听说这一次官家也算是下了血本,已经颁下旨意,告知这十四名寒门太学生,一旦从西域归来,官职就会连升三级,实职入本官,也就是说,他们只要从西域归来,即刻就是一位中县县令。

    至于那二十名胥吏。全是贪墨龌龊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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