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动好手术,说24小时内要是醒不过来就没办法。当时吓得我们,包括你太奶奶整宿在病房外面等,你七师伯还给我挂了大瓶,要不然我真撑不下去。好端端的一个人要是这么走了……”
周娇说到这里倒没了有意在儿子前面夸大的兴趣。
那么一位阳光大男孩还没成家娶妻呢,真一旦成为英烈,估计老太太也会跟着小孙子一起走。
别瞧当时手术室门前,老太太一脸镇定。
那是一位老革*命的尊严,她不能哭、更不能闹。她必须要镇定,要冷静,她不会丢了军人的尊严。
五一拍着他妈后背的手顿了顿,随即依然有序地轻拍着。其实他们很多事情不敢告诉母亲大人。
程绍宁这样的已经是幸运的,至少还有一次次抢救的机会,他们有很多战友当场就失去年轻的性命。
尤其很多新兵,他们的年龄才十七八岁。战场上入目可及的都是一片血红,残肢断臂遍地。
这些不能说,也不敢说。
“儿子啊,这次算是挑战成功了,你应该不会入伍吧?你两个哥哥已经进了军校,妈妈不好阻止,可你是不是该静下心?”
“你还不知道报纸上登了开战那一天,你姥姥一进家门口就晕倒了,怕你姥爷担心赶回家后错过你们的消息,她都不敢上医院。”
“那一晚你姥姥哭得一条枕巾都湿透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出了点事,她会如何?当年你姥爷出事让她怕了。”
五一轻拍着母亲变得瘦骨嶙峋的后背,看着她已经瘦成跟锥子差不多的尖下巴,鼻子一酸。
“妈妈也不是想强迫你。军人确实伟大,没有军人保卫祖国,何来的国家?可我已经有两个儿子当兵了,我不想最后一个儿子也走上他哥哥们的这条路。
太累了,最难的是心累,只要电话一响起我就心惊肉跳,就担心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五一头抵在她肩膀上,“妈,我以后不走了,哪也不去了,我就陪你。”
周娇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妈妈是不是自私了?我以为自己能做得让你们走自己的路,可我舍不得,是真舍不得。
要是你们有事,还不如让我代替。你爸跟着你们离开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们,我也怕。”
“不怕不怕,以后不止我,我哥他们也不会上前线了,战都打完了,接下来我们都规规矩矩地上学,每个周末回家陪你。
等暑假了,我就带你出去玩。妈,你不是最喜欢翡翠么?我们这次可偷偷地整了好多好多,你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