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第二颗头颅甩在地上:“这主簿,嘿嘿,和平原观里那狼道人倒是相好的——一人一妖平日里吟诗作对,嗯?嘿嘿,如今也叫他随那些妖魔去!”

    他顿了顿,重重地喘息两口气,又将府尉的头颅丢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周桐倒不是个坏人。只可惜我方才去给他看了两颗头颅,他却要拿我——嘿,一并杀了!”

    屋子里被浓重的血腥气充斥了。

    捕快们脸色煞白,只盯着地上的三颗头颅发愣、说不出话来。

    赵胜喘息几次、咳嗽两声。当啷啷一声将手中腰刀丢在地上,沉声道:“老爷们都已被我杀了。至于你们——”

    “是要拿我,还是跟我?”

    沉默了好一会儿。能听得到几人急促的呼吸声、院中已余日无多的蝉儿的嘶鸣声、还有更远处城里人们的凄惶呼喊声、恸哭声。

    李广忽然站起了身,一脚将自己面前县丞的脑袋踢开,高声道:“如今天下已民不聊生了!看咱们今天蓉城的模样,未必就不是别处明天的模样!妖魔们欺压咱们几百年,老爷们又在哪里了?”

    “想当年太祖爷打下余国的江山,何曾想过今日会变成这个样子!嘿……不是那些奸邪宵小蒙蔽圣听、天下哪能是如此的局面!”

    “赵胜哥哥杀得好——”他边说边大步走到房中弯腰将那柄卷刃的刀拾起了,双手奉给赵胜,“杀光这些奸贼,为陛下和太祖清君侧——还大余一个朗朗乾坤来!”

    赵胜听了他的话,也紧抿着嘴、从张大的鼻孔中喷出粗重的气流来。待李广再将腰刀奉上,赵胜便一把紧握在手中,恶狠狠地瞪着房中余下四人:“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四人到此时已不能再说什么了。待赵胜一问,忙齐齐站起了身,纳头便拜:“愿随哥哥反了!”

    由是,这六人又房中商议了一阵子,才一同用县丞、主簿、府尉头颅中流出来的血液兑了酒、一起饮下。接着那五人便听赵胜略略安排了一阵子分头往城中各处去了。而赵胜则独留在房里、瘫坐到椅子上。

    又盯着案上的那方台印直勾勾地看了一阵子、慢慢合上眼。

    他实在太累了——他晓得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此刻该由自己去做。但身体与头脑都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只想闭目小憩一会儿。

    却想不到这一合眼,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晓得睡了多久,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这赵胜忽然看到一个穿白色麻衣的俊俏青年穿过了签押房的门板、径直走进屋中来。

    这青年人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拢上去,用一支嵌金丝的玉簪簪住了。一身宽大的麻衣无风自动,走路时身边萦绕着淡淡的雾气,仿佛在世的仙人一般。

    他进了门,只看着赵胜微笑。

    这赵胜大惊,抬手便要拿一边的腰刀,可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动弹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便又见这俊俏青年向赵胜拜了一拜,道:“多谢赵公、贺喜赵公了。”

    赵胜虽不能动,却能说话。惊诧之下开口便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又笑:“我乃是渭水的真神龙王。本是被这余国的妖魔镇压在河中数百年、神位被宵小夺去。赵公昨夜杀死蓉城的妖魔又引城中大乱,因此坏了余国妖魔的禁制,才叫我脱了身。”

    “因此我昨夜也报答了赵公的恩情——行云布雨解了蓉城的灾厄。如今又见这蓉城府衙中紫气冲天,料又有一人间真龙出世,因此赶来相见。”

    赵胜听了他这话登时愣住,随后心中狂喜。忙瞪大了眼睛看那青年:“何谓紫气?何谓真龙!?”

    年轻人仍笑道:“赵公方才起事,难道还不晓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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