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瞧见允鎏这冰山脸上的千变万化,便知道他已经被这些不起眼的粗茶淡饭给征服了。满脸得意的笑,可不就是一只彻头彻尾偷到了鱼腥的猫咪么。

    饭罢之后,允鎏与玉宁因为这风吹得舒爽,便想再坐一会儿。布托见机不可失,赶紧就帮着醒儿收拾了碗筷一起退下了。允鎏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侍从欢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玉宁奇怪地抬头,望见了这样的笑脸。

    “没什么。”允鎏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这酒很淡,很甜。一点都不像那日玉宁买醉喝了的火辣。

    玉宁也捧着个小杯,只是在嘴边玩味并没有喝下去。

    “……明日若是快,便可以不靠任何小渡口直接到邯郸。”玉宁说着叹了口气:“你的货到底有没有时日上的要求。”

    允鎏想了想:“大概在五日左右到是最合适的。”那时候接近了八月中旬,这么一来那些兵力因为忙着调度,就会很薄弱。也许自己可以在那个时候将河南整个与私盐案有关联的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允鎏心下想着,将水酒又一饮而尽。

    玉宁看着他,就觉得他有心事没对她说。张了张口想问,终究是没问出来。自己是他什么人啊,况且朝廷的事情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玉宁这么一想,也沉默了不少。只是默默地浅尝了几口水酒,喝了大半天,小杯里的水酒才去了一半。她见允鎏又要倒,赶忙阻止道:“还是别喝了,这酒后劲大。”

    允鎏一愣,扑哧一下笑了。

    这种场景何等熟悉啊,当日他不是也说让她别喝了,她是怎么答的?说些有的没的,害得他心绪紊乱,便是到了如今,心里都没平静下来。想到这里,允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轻压在他手上的手掌。他将酒杯放下,轻轻抓住了玉宁的手。还没等玉宁从惊讶中回神,他已经将玉宁的这只右手掌翻了过来,掌心上的伤疤更为明显。

    “你看什么!”玉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将手抽了回去。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伤,以前不想让他知道,是因为赌气;现在不想,是因为这伤太丑陋,太狰狞。她更不想让他知道那日的整个过程。玉宁脸蛋羞红,死死地握住自己的右手掌。

    见她这幅窘迫的模样,允鎏一言不发,只是叹了一口气。突然他指了指旁边野草的方向:“腐草为萤……”

    玉宁疑惑着转过头来向允鎏指着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万里夜空与一望无际的草地之间,随意散落着点点萤火。虽然微弱,却是积少成多。风一刮过,便有三三两两的萤火又乘风而上,加入到漂浮的行列中来。玉宁惊奇地望着这美景,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她微微张着嘴,显然是被这美景震住了。只见些许从草地中升起的萤火似是有了感应,纷纷向玉宁飞来。玉宁用手去触,它们便立马散开,可是几次下来,竟然也不怕她了。亲密地围着她的周围漂浮着,有些调皮地竟然大胆的落在了玉宁伸出的指尖上。

    允鎏坐在一旁,一手执杯,望着玉宁与流萤嬉闹的样子,越发的惬意与不舍,只愿时间永远便在这一刻停留住。从此没有案子,没有生意,没有所谓身份。只有他和玉宁。等允鎏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完全被这想法给吓住了。正当他拼命将这强烈失了控制的欲望压制下去的时候,玉宁悦耳的歌声再次飘进了他的脑海里,这次不是悲切的小调,而是柔软甜美的曲:“碧痕初化池塘草,荧荧野光相趁……”

    玉宁旋转着,与那些微小的生命嬉戏着。全然没发现坐在一旁的那人,早就已经被她的一颦一笑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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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宁唱的曲乃宋词齐天乐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