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笑的时候,李中易觉得压力山大,甚至觉得随时随地都可能掉脑袋。

    可是,一旦柴荣的态度变冷,李中易的心里压力,反而觉得没有刚才那么大。

    “不敢欺瞒陛下,草民能在蜀地窃居高位,却不敢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柴荣问得很尖刻,李中易也不是省油的灯,答得非常巧妙。

    李中易虽未明说,实际上却在告诉柴荣一个事实,蜀地多佞臣,乃是因为孟昶的昏聩。

    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雄才伟略的英主,这正是李中易要传递给柴荣的正确讯息。

    “李无咎,朕非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见过不少血,也杀过不少人。”柴荣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汝既有过人的胆识,敢于孤军偷袭张永德重兵把守的粮道,必非胆小怕事之徒。”

    “来人,赐坐。”柴荣叫人端了一张圆凳过来,李中易略微松了口气。

    可是,柴荣居然笑眯眯地望着他,李中易心里又开始发毛。

    “如果不是陶谷带回了你的全家人,朕必杀汝。”柴荣嘴里说着血腥的事,面上却泛起和煦的笑容,令李中易大感惊悚,寒毛乱竖。

    李中易表面上显得很惊恐,心里却暗暗的松了口气,柴荣其实并不想杀他。

    “朕想知道,河池乡军为何可以漏夜行军?”柴荣冷冷地盯在李中易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倾向性的表情。

    李中易赶紧解释了夜盲症的根源,以及用何等方法,可以彻底破除夜盲症。

    柴荣沉思片刻,叮嘱说:“此事绝对不可外泄。”

    李中易心里其实明白,吃肉的草原民族,因为油水和营养过剩,其实并没有夜盲症这种毛病。

    反而是,地处南方的南唐、后蜀、南平、吴越以及南汉,其一般的百姓,普遍都患有夜盲症。

    “你很聪明,带兵四处游荡,张永德和赵元朗几次布下圈套,都被你逃了开去。”柴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煦。

    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解释说:“草民当时手下的兵少,才两千来人。从凤州到河池的粮道过长,只要小心一点不钻进伏兵圈,应该可以找到机会的。”

    “嗯,朕听说,敌进我退,敌疲我扰,就是出自于你手?”柴荣又抛出一颗震撼弹来,让李中易觉得很不好应付。

    李中易想了想,说:“草民当时也是被逼急了,撤兵回去,会被李廷圭所害。草民以前没带过兵,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也不知道是否符合兵法。”

    “岂止是符合兵法,依朕看来,简直就是以弱克强的制胜法宝。”柴荣忽然叹了口气说,“契丹人便是如此对付我大周精锐的。”

    李中易心想,兵法很多都是原理相通的,毛太祖总结的游击战精髓,确实和马背上的民族打防御战时,颇有共通之处。

    只不过,契丹人靠的是战马的高机动性,毛太祖麾下的老红军和土八路,就只能靠两只铁脚板了。

    “朕听赵元朗说,你认为应该先伐党项?”柴荣忽然话锋一转,突然转移到了战略问题上面。

    李中易心知,赵匡胤一定是替他说了很多的好话,不然的话,柴荣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私下说法?

    “回陛下,我中原儿郎,反击契丹人的时候,始终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李中易见柴荣双目炯炯有神地盯在他的脸上,就深入解释说,“我若以大军击虏,虏必不敢硬碰,只须派出小股骑兵部队,沿途骚扰我军。如果时机合适,就直接切断我军的粮道,让大军不战自乱。”

    “我若是小股军队出击,则虏势必会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先诱我深入,再寻地设伏,谋歼我军。”李中易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陛下,如果我军有大量的骑兵部队,则可彻底扭转这一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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