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中易三品侯爵、观察处置使的身份,他桌上的惊堂木,实际应该叫作“惊虎胆”。

    柴荣也有惊堂木,不过,名称叫作“震山河”。宰相们的惊堂木,则是“佐朝纲”,实际上,宰相们由于不亲自问案,少有机会使用“佐朝纲”。

    “啪!”李中易有些兴奋的抓过“惊虎胆”,重重的拍在书桌之上,整个州衙正堂立时回荡起,令人惊悚的怪响。

    “下跪何人,有何冤情?”李中易按照《周刑统》所定下的规矩,开门见山的就问,跪在堂下的那个满身带孝的少年郎。

    “青天老父母呐,小人叫张运久,乃是本州回乐县人士……我家有几十亩上好的水田,庄稼都快长成了,十多天前却被蛮族狗头部的蕃蛮纵马踩得乱七八糟。家父心疼庄稼被毁,待要上前理论,可是,那蕃蛮却蛮横无理,竟然抽刀,当场劈死了我家阿爷……”带重孝的少年郎,跪在堂下,泣不成声。

    李中易心想,运气真好,开门问案的第一天,就碰上了汉、蕃之间的激烈矛盾,居然还是命案。

    根据《周刑统》的严格规定,地方上出了命案,应该由该管的县衙初审,而且,县令必须亲自到命案现场,亲自勘查。

    如今,却被张运久直接捅到了李中易这个刺史的手头,嗯,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张运久伏地大哭,说:“小人赶紧去县衙递状纸,想请青天老父母替小人申冤。谁料,那狗县令竟然说,小人的庄稼长错了地方,连状纸都不肯收,还打了小人十杖。”

    按照朝廷的规矩,县令等正印官,只可能是汉人,而且必须是政事堂下的委任敕牒。

    李中易皱紧了眉头,他这刚上任的第二天罢了,莫非就遇上了古代版的“制台见洋人”?

    李中易越想越生气,堂堂大周的正印县令,居然害怕蕃蛮,到了连状纸都不敢接的程度?

    此等无能的鼠辈,要之何用?

    “杨长史,此事干系重大,就劳烦你亲自带领三班皂役,前去捉拿凶手。”李中易的话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是下令,而不是和杨正高商量。

    李中易的剑出偏锋,杨正高一时没有摸着头脑,结果,就楞在了当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杨正高迟疑着,没敢接李中易亲口下的令。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想给老子挖坑,你们都还嫩得狠咧!

    不夸张的说,李中易可是正儿八经的司局级领导干部,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在官场之上,只要是反常的事情,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事物反常,即为妖!

    十几天以前发生的命案,回乐县令早就应该勘察过现场,即使不敢派人去抓,也要马上发出海捕公文,行文诸州县缉拿凶手,这才符合正常的刑案程序。

    嗯哼,想欺负老子不懂《周刑统》,嘿嘿,门都没有!

    说白了,这事也非常简单。州县官们不敢招惹党项狗头部的人,所以,想把棘手的烂山芋推到李中易的手头。

    谁知,李中易将计就计,刚一出手,就把杨正高给将死了!

    杨正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还真是强龙不怕地头蛇,直接把难题,踢回到了他的脚下。

    咳,带着皂役去抓人,除非杨正高活腻味了!要知道,打死张好久父亲的凶手,便是党项狗头部的的少族长啊!

    李中易等了很久,始终没见杨正高回话,他故意摸着下巴问这位杨长史,“杨长史,你有何难处?”

    杨长史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拱手回答说:“不瞒观察,这党项狗头部,部众超过数千人,兵强马壮。还请使君下令,谢副都总管出兵相助。”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