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踞于御座之上的柴荣,却始终没有吱声,既没有叫李中易平身,也没有拍桌子发火。
李中易等了不知道多久,这才听见柴荣那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沙哑嗓音,“李中易,你可知罪?”
“臣一时贪恋美色,唉,没管住本心,以至于色迷心窍,犯下大错,请陛下责罚。”李中易的态度异常之端正,也十分诚恳,与色有关的各类罪名,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惟恐不够多。
“哼,你的小心思,当朕不知么?”柴荣的话音很冷,殿内的空气几欲凝结成冰,“你恐怕是在担心,功高震主,想学萧何的自污之术吧?”
李中易心想,老柴呀,老柴,你不愧是火眼金睛,一语中的。
可是,李中易如果当着柴荣的面,直接认了这种心思,嘿嘿,那他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X。
“陛下,臣太过于年轻,略微立了一点小功,心里就很有些目中无人……”李中易深刻的剖析了他的“真实”心路历程,把他自己贬得很低。
柴荣冷冷的一哼,缓步走下御座,踱到李中易的身前,忽然笑道:“能把明哲保之道,编得如此完满,也的确难为你了。”
咳,这明明是反话嘛,情况好象有些不太妙咧?
李中易重重的叩了个头,伏在地上,不敢再吱声,默默的听候柴荣同志的发落。
领导夹枪带棒,对你冷嘲热讽的时候,你身为部下解释得越多,就越容易惹恼了领导,这可是李中易上辈子就懂的道理。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心里在怨恨朕不成?”柴荣的这番话,令李中易心头猛的一惊,好家伙,这个大帽子扣得可不小。
怨怼君上,灭九族都不足以赎其罪!
“臣本蜀之降臣,蒙陛下隆遇之恩,方有今日之高位显爵,臣感激涕零……”李中易一时间,倒真的有些摸不着柴荣的真实心意,只得把好话说尽,等着柴荣继续出招。
柴荣乃是一代雄主,绝非隋炀帝那种昏君可比,李中易虽然不知道老柴同志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啥药,但他心里却明白,罪不至死,顶多是不给实权而已。
“嗯,你居然会担心朕要过河拆桥?”柴荣笑得很爽利,只可惜,李中易伏在地上,压根就看不见。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不怕柴荣发怒,却对老柴同志笑而杀人的特殊必杀技,至今记忆犹新。
柴荣的笑言,显然是诛心之论,由不得李中易躲闪或是退避。
“陛下信赖臣,委臣以练兵之重任,可是,人臣的权柄过重,非人主之福。”李中易心里很清楚,不说一点实话,今天恐怕难以过关。
“哼,总算是说了句真心话,起来说话。”柴荣显然对李中易的回奏,比较满意,语调再次转冷。
李中易从地上爬起来,当他看清楚柴荣的面容之时,不禁脱口而出:“陛下瘦多了。”
两年多没见面,柴荣原本红润的脸颊,竟然苍白得吓死人,瘦得颧骨突起老高。
柴荣冷冷的一笑,说:“不妨事,朕的身子骨,朕自己心中有数。这些年,你一直奔波在外,既然回了京城,也该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他刚才的应对,幸好没出大错,否则,值此关键时刻,他如果被罚回家去闭门读书,整个计划恐怕难度就要升高好几倍了。
“朕琢磨着,还是让你回羽林右卫吧。”柴荣不动声色盯在李中易的脸上,淡淡的丢出了一颗糖果。
李中易从柴荣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参考价值的脸色,不过,他心里很清楚,所谓的羽林右卫,也就是新出的一个名目罢了,老底子其实就是跟着他,一起平灭高丽的破虏新军。
“不瞒陛下,臣在西北的这两年,腿部染上了风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