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更不是资本为王的后世,商人的地位就是那么低贱。

    商者不能为官,不可科举。

    有钱你自己家里有钱去,出门在外,连穿个绸缎衣裳都得藏在里面,外面得罩上粗布袍子。

    税要多缴,役钱要多出。哪怕打个官司,如果刨去“金钱的力量”,堂上也比工农矮半头。

    虽然吴长路早几年就看出来了,吴宁这小子脑袋灵,颇有经营之道。可是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好好的贵农不当,当什么贱商?

    实在不行,和坳子里的人家一样,入了兵籍,也比从商要好得多。

    “你们先别急嘛。”

    吴宁心道:“吃人嘴短,合着在这几位身上一点不管用,这顿饭是白请了。”

    可是既然开了头,是万不能被几句反对就顶回去了,“咱可没说要入商籍啊!”

    “再说了,让我进城去开买卖,我也不敢啊。别忘了,咱还是逃身呢。”

    吴长路追问:“那你要如何?”

    吴宁陪笑,“就在家里,我就在家里折腾还不行吗?”

    “家里?你那汤水摊子已是极限,可不敢再贪大了。”

    “就是汤水摊子做不大了嘛!”吴宁一脸苦楚。

    “家里的情况大伙儿都看见了,那摊子是能来点小钱,可也就是点小钱罢了。我们舅甥二人喝了几个月的稀粥,也才攒下一贯。若是正常开销,怕是剩不下什么的。”

    “所以小子就想啊,能不能弄点别的营生,起码再遇见七婶这样的变故,也好应付不是?”

    怕再遭反对,吴宁又补了一句:“咱可不入商籍啊,就像五伯家里的窑厂一样,将来还是要入良籍的,现在沾点商利全当消遣。”

    吴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半天下来,几个长辈倒还真的平静下来,起码能听进去他说话了。

    反正这么说的话,还算说得过去。

    贱商确实贱商,可是有点能力的人家,除了那种纯靠蓄奴种地的大户,多多少少要占一点商利。

    就像祖君家里的碳窑,老祖君一家都是兵籍,可是也经营着窑口,不算商户。

    况且,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城里那些大户,哪家没有藏着掖着的生意?只不过不拿到台面上来,让人诟病罢了。

    吴长路问道:“那你想干甚?”

    下山坳这么个偏僻地方,若不是有长罗山,有问仙观,能引来些游人,哪还有营生可言?除了汤水摊,众人实在想不出吴宁还能怎么折腾。

    难道也起个碳窑?

    拉倒吧,一贯钱砌口窑都不够,更别说雇人、采料,应付窑火钱了。

    “我想......”终于说到了正题,吴宁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一指正房旁边,当仓房用的两间破土房,“我想把这两间厢房收拾收拾,弄成客店。”

    “啊...”吴长路下意识地点头。

    “啊!?”随之又不可思议地瞪眼。

    “客店?”

    “你小子没病吧?”

    汤水摊子就到头儿了,你还想开客店?

    谁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