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用竹具搅动小锅釜里的沸水。直到将锅釜撤离炭火,他才抬头看了一眼柳清欢:“可曾听说过杜鹃?”
柳清欢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淡然地问道:“侯爷说的是花还是人?”
“鸟。”
薛慕将小锅釜里的茶水技巧性地分装进青瓷茶碗里,接着说道,“杜鹃将卵产于别种鸟的巢穴之中,并移走原本鸟巢中相同数量的鸟卵。这样不仅能蒙骗其他的鸟帮自己孵化幼雏,还能减少幼雏出生后的竞争。而杜鹃的幼雏,更是会为了争抢食物,将同巢的其他幼雏挤出巢外。”
柳清欢默不作声地听着,薛慕抿了一口茶碗里的茶水,对柳清欢笑了笑:“杜鹃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骗子之王。”
柳清欢的手心已经微微泛起一层冷汗,她看着薛慕,勾了勾嘴角:“侯爷怎么想起说这个?”
“突然想起罢了。”薛慕放下手中的茶碗,侧头看向了莲花池。莲花池中的莲花已没有前些日子那般艳丽,微微低垂的花瓣看上去有些了无生气。
柳清欢垂了垂眸,手臂上的那根五彩续命缕,是薛慕在端午那日亲手为自己戴上的。她的眸色微微一暗,低声道:“莲花快要开完了吧。”
薛慕看着满池莲花,也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花有复开日,人却再无少年时。”
柳清欢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侯爷,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好。”薛慕点了点头,并未阻拦。
回去的路上柳清欢走得飞快,就像背后一直有根长矛在戳着自己一般。一回到正房,她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并让赤桃和青栀都不要进来打扰。
她翻出之前藏起来的那副《白玉兰·春》,抿了抿嘴角。
薛慕已经怀疑她,她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三幅画,然后离开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