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新娘恐怕早已羞红了脸,新郎则会应一声:“生。”众人再追问:“生几个?”新郎也就红了脸溜出去了,留下满屋子笑闹的亲友。

    冯玉姜目光落在大丫转动的擀面杖上,渐渐出神了。她还在想,是不是再眨几下眼,梦就醒了,她仍旧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

    “妈,你去歇会儿吧,累都累垮了。”大丫看着她说。

    “傻闺女,妈今晚哪里还有觉睡?你先洗头、洗澡,妈去给你装箱子。”冯玉姜起身走出锅屋,扶着门框顿了顿,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大丫专心擀面,只看得到乌黑的头发,两条大辫子几乎垂到面案上,晃呀晃的。

    大丫擀好了面条,托在手上,拿到西屋来。她默不吭声地剪了一段红纸条,仔细把面条拦腰裹上,摆在簸箩里,便又转身出去。等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冯玉姜已经把箱子装好了。

    “大丫,你过来看着。那三屉桌的抽屉里,每个都有两盒粿子,这两包糖疙瘩,也锁在抽屉里,明天晚上拿出一包来打发闹房的。其他粿子都搁在这两口木箱里。那两包白糖,给你放在箱子角落了,过门第二天早晨给你公婆端茶,记得拿出来用上。”

    大丫“嗯”了一声,依旧专心擦拭头发,眉眼都没抬。冯玉姜顿了顿,没再说话。她拿了洗脚盆,去锅屋看了下,锅里果然还剩几瓢水,热乎乎的正好。她便舀了半盆水,端去东厢房。

    东堂屋一直是婆婆住,他们两口子本来住西堂屋的,大丫出嫁在东厢房不体面,便暂时换到西堂屋去住了。冯玉姜进了东厢房,看到山子和刚子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丈夫钟继鹏还坐在灯下拿着今天的账本算账。冯玉姜放下洗脚水,说:

    “洗了脚睡吧!”

    钟继鹏拧着眉头算账,没理她。冯玉姜说道:“温乎的水,别给凉了。”并随手拿了擦脚布放在旁边木凳上,转身回到西屋。她把压箱子的花布、鞋袜整理好,在每只鞋子里塞了两个硬币,小心放进箱子里。

    “大丫,把那花生拿给我。还有那枣子。”

    大丫默默从床头端出一个小筐子,筐里装着早准备好的红枣和栗子,还有染的红红绿绿的花生。冯玉姜接过来颠了颠,抓了一把,配上两个硬币,塞进陪嫁的棉被角里。两床被子,是娘家该有的嫁妆。不过,日子实在紧巴的人家,有的就只陪送两床被子了。

    冯玉姜一个一个被角挨着放,渐渐听到东厢房传出的呼噜声。钟继鹏的呼噜也算是一个传奇,老远都能听到。冯玉姜把被子叠好,抱去放在箱子上,又把两个枕头里同样塞上干果和硬币,才靠着床沿坐下。

    大丫坐在给她陪嫁的新椅子上,微低着头,素白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这孩子,一向木讷,寡言少语的。母女俩就这么对坐着,老半天,冯玉姜的口中逸出一声轻短的叹息。

    “大丫,你……不如跟东子走吧!”

    大丫猛抬起头,惊惶地望着自己的妈,一脸的震惊。

    “妈,你……你瞎说啥呢?”

    “妈说,你不如跟东子走吧。你以为妈不知道?我寻思,今晚你去河边是见东子吧?你看看你,哪有个要嫁人的样子!”

    大丫低了头,老半天呐呐地说:“妈,私奔这条路,哪是那么好走的?”

    “这样心里憋屈地嫁去吴家,就是好路了?”

    大丫咬着嘴唇,终于没忍住涌出来的泪花。她抽了一下鼻子,说:“往哪儿走?我要真走了,我爸还不得一顿打死你?往哪儿走?”

    “大丫,你相信妈,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这社会要变了。你们随便走到哪儿,只要不懒不坏,总活得下去。——至于你爸,他有本事打死我,他没本事把你弟弟妹妹养大,无非闹一闹就过去了。”

    “妈,哪是你说得那么轻快?舌头板子压死人,这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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