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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先生,这上头写了什么?”邓健凑了上来。

    一路西来,很苦。

    邓健想哭。

    从前在方家为奴,虽是少年总是嫌弃自己,可至少那里舒适,可来到了这里,邓健黑了,也瘦了。

    这一路来,想哭,哭了出来,又想哭,泪流满面,可泪水流干了才发现,这没有意义,因为该赶的路还是要赶,于是,擦干了泪,一路风尘滚滚,披星戴月,头上顶着雪絮,裹着披风,冻得受不了,可他还是觉得……习惯了。

    江臣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碑文而已,里头所记录的,都是陈年旧事。”

    邓健感慨道:“我看那些大老爷,立了功绩,都会建石坊,刻碑文,记录他们的功绩,少爷就是这样了不起的人,他已有三座石坊了,我看他这辈子,会有七座。”

    江臣却避而不谈这些问题。

    因为这些碑文,确实记录了功绩,只是这些功绩,却如如烟往事,除了自己,在此看到这一场大捷,从而,明军在此驻扎留守,并且在这里建立了平虏卫之外,还剩下什么呢?不过是遍地的黄沙罢了。

    “明日我们就进山里去。”

    “噢。”邓健颔首点头。

    江臣凝视着邓健:“会很辛苦,你要有所准备。”

    “噢。”邓健又点头。

    当天夜里,邓健哭了,躲在自己的帐篷里,又是以泪洗面。

    他真的不愿来此啊,少爷平时对自己虽是恶劣,可自己的日子,过的好好的,自己还要娶个婆娘,还要生娃,怎么就来了这里呢,这里天寒地冻,没有人烟,天知道会不会遭遇鞑靼人,他呜咽着,不断抽泣,少爷看来是不要自己了,可自己除了照顾少爷之外,什么都不会啊。

    他暗自伤神,哭着,哭着,便带着泪痕,裹着被子便睡了过去。

    次日上山。

    这里的山和关内的山不同,光秃秃的,雪停了,却又泥泞湿漉,上头几乎没有高大的树木,至多,也不过是一些灌木罢了,这连绵起伏的大山,几乎没有尽头。

    而方继藩所标注的位置,很是笼统,想要寻觅矿脉,谈何容易。

    一些煤矿的工人开道,他们对于挖掘山石很有经验,早就预备了镐头,在山上,行走自如。

    这山上多岩石,再加上山腰上积雪开始增加起来,这般漫无目的的寻找,实是大海捞针。

    可既然都尉有令,谁也不敢闲着,他们已跋涉了数千里,断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于是乎,众人以三五人为一组散开,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试着采掘。

    江臣让人在山中营建了一个简单的营地,众人白日便带着干粮,各自出去,每人都拿着罗盘,标注了营地的位置,而后,再将附近地方的山石采集回来。

    足足半个多月,几乎所有人都已筋疲力尽。

    带来的干粮,几乎已经吃完了。

    而江臣却不甘心,他每日出发,夜里才回,一日又一日。

    对他而言,勘探虽然枯燥,可只要恩师说这里有矿脉,那么自己就非要找出来不可,因为自己是方继藩的门生,方继藩的门生,绝不会空手而回。

    他让人下山去百里之外的兰州城采购粮食,可去的人,再没有回来,于是不得不,亲自去一趟,在沿途上,他看到了此前派出去的人,此人本是自己雇佣的几个向导之人,可现在,身上的衣物却已脱了个精光,他的马匹和身上的钱粮,统统不见踪影,整个人吊在了一颗光秃秃的树下,活活的冻死。

    有鞑靼人……

    江臣并没有觉得意外,将人从树上放下来,挖了坑,葬了,做了标记,他凝视着那坟茔上插着的一根棍子,伫立了很久,而后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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