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一般来说不会跟皇帝对着干,但眼下这情况,却令杨廷麟不得不顾虑再三。
黄景昉却忽然笑道:“杨阁老,下官以为,这些人外放出去却未尝不可。”
“哦?怎么说?”
黄侍郎只含糊道:“若京中无人再提交税之事,这风波不就过去了吗?”
杨廷麟闻言一拍脑袋,对啊!这些人都是“自愿交税派”,若他们去地方就任,南京支持纳粮的声势必然大减,说不定“抗税派”还要感谢自己。另一边又卖了天子面子,简直是两头通吃!
他当下吩咐林兰友和黄景昉道:“立刻给这些人把公文办了,火速送他们离京赴任!”
“下官遵命。”
是夜,国子监祭酒张大人的寿宴上,黄景昉却与一众“抗税派”官员凑在张府东南角低声密议着。
“圣上动作倒是够快。”有人轻笑道,“不过,依我看,这实则是给自己釜底抽薪啊。”
“圣上是想用湖广的虚位示朝臣以利,让那些想往上爬的人支持纳粮。只是,此法却不可行啊。”
“呵呵,没错。湖广虽有不少实缺,但也得照顾地方大族一部分,临阵反正的官员也有不少。算下来,至多也就能安插八九十个位置。”
“如今第一批要自愿纳粮的人都去了湖广赴任,剩下不过二三十席而已。大家皆看在眼里,心知轮不上自己时,谁还愿意出头纳税?”
黄景昉敲着手中茶碗,思忖道:“胡大人倒是提醒了下官。依我看,倒不如我们自己将这剩下的二十多个实缺吃掉。”
众人齐齐向他望来,“黄大人是说……”
“我们安排心腹,上表自愿纳粮,等皇上派给他们湖广的官位。啊,你们放心,皇上一定会批的。
“等剩下的这些实缺耗尽,自然无人再行惦记。而后我们趁势造出舆情,要朝廷明令士子免税。届时朝臣们见湖广无利可图,定会支持我等!”
“妙计!”
“黄大人高论!”
“好!下官这便去联络人上表。”
……
养心殿中,宋应星将突然上表说要纳税的三十多人的奏疏呈给天子,迟疑道:“陛下,这些人有不少在昨日朝会上还极力抗税,此时却骤然转了性,其中怕是有诡异……”
朱琳渼翻看奏章,也是颇为纳闷。这些个人家中都有大量良田,按理说就算他们良心发现,决定依律纳税,却也不该这么集中、整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