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几个要进教坊司的公子哥看着季颂贤就傻眼了,见她进去,也跟了进去,季颂贤这里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一个穿红衣的公子拱手道:“这位兄台,咱们哥几个都是教坊司的常客,往日没见过你,可是新来的?”
季颂贤冷冷的瞅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答话,迈步就往里走。
那公子哥就有几分怒意,伸手又要拦季颂贤,雪夜几步过来,一掌将那公子哥拍到一旁。
看着雪夜这架势,那几个公子哥都吓着了,再无人敢上前,季颂贤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厅,早有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孩过来笑问:“公子是头回来吧?可是有相熟的娘子,还是要奴给公子唤上几个来瞧瞧?”
“我找汪素素。”季颂贤拿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你跟汪大家说我是她相熟的就成。”
那丫头得了银子,笑嘻嘻的进了后院,不一会儿便过来引着季颂贤往后走:“汪大家正好在呢,且也有客人,只是一听是您,立时就要见您的。”
季颂贤点了点头,迈步进去,这后院和前头不一样,前边极为华丽堂皇,后头花木扶苏,倒是很雅致,汪素素做为教坊司的行首,所住的院子很大,院中有花有树,还有一架秋千,另外假山池子都有,里头借着灯光还看得到游动的锦鲤。
季颂贤过去的时候,汪素素站在院中相迎,看着季颂贤笑了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您,当真是没想着的,快些里边请。”
她虚手一引,看起来极为有礼且热情,季颂贤对她点头一笑:“这回过来是有事情麻烦汪大家的。”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汪素素叫人端了茶水过来,季颂贤喝了一口又笑:“你莫忙,坐下来与我说说话。”
汪素素抿嘴笑着在季颂贤对面坐定,上下打量季颂贤:“你若是郎君,说不得这全天下的女人都得被你迷了去,光是这张脸,啧啧,真是没想着,您扮成男儿竟这样俊美不凡。”
季颂贤摸了摸脸颊,只觉有些火热,因又笑:“莫打趣我了,咱们好生说些正经事。”
汪素素这才坐好,准备听季颂贤说什么。
季颂贤想了一时道:“想来江西地动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如今这样的天气,若是救灾不及时,要是留了许多尸首没有挖出来,过不了多少时候,江西必生瘟疫,到了那时不知道死多少人,说不得许多地方十室九空,又有多少人失去父母亲人,我惦记这件事情,想着很该做些什么。”
“您要做什么还不容易?”汪素素虽也沉稳下来,可对于季颂贤的提议却还是有些不太动容:“您是大家的太太,又是季相的千金,要这般好的名声自然有益处,我们这些风尘女子要那些虚名头做什么。”
季颂贤微叹一声:“你这样想倒也实在,然人活这一世,总该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这个世上,我原想着,这世上虽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有许多坏了心肠的人,可是,好人到底还是多些的,咱们际遇如何先不论,有能力,多帮些人也能叫自己心中安然,我其实并不图那些名声,不过是尽自己能力罢了。”
说到此处,季颂贤看向汪素素:“我也知你的处境,当初你沦落风尘无所依靠的时候,没个人伸手帮上一把,你心中有些怀恨,可世上的人要是都这么想,旁的人沦落的时候也没人帮一把,总是这般下去,这世上人心不知道怎样呢,旁的且不说,咱们为了积些福气也很该伸一把手,多扶几个人。”
季颂贤低头,自嘲一句:“说起来,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约是我自己过的好,因此总想着惠及别人,总觉得能多帮一人就多帮一人,倒也不图他感恩戴德,只求自己心安罢了。”
季颂贤这话无疑是说的心里话,很是实在,汪素素听了也微叹一口气:“罢了,你既然来了,我若是推了难免叫你脸上不好看,我不看旁的,就看你是先生的夫人也该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