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持奏疏读起:“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兼翰林院侍讲臣林延潮谨奏;天下为公,立君为民,臣以死谏君二事……”
张四维读之数句弹章道:“文不为心声,矫饰尔,此文字字如铁,一一垂丹青,真雄才,真雄才!”
董中书道:“可越是如此越是攻心,天子,太后必然震怒。相爷,要三思啊。”
张四维没有说话,而是摆了摆手示意董中书不要说话。
三思之后,张四维向董中书问道:“以你观看林宗海是何人?是否是不要命了,敢以死谏君之臣?”
董中书闻言也是仔细思考,当下道:“与他共事数年,以我观林宗海为人,其擅长于谋事,亦工于谋身,不似能作出此死谏之事的人来。”
张四维合掌,松了口气道:“正是如此了。”
张四维目光一转问道:“申时行来值房了?”
“申阁老似刚刚到。”
张四维从案头上拿起官帽戴上,吩咐道:“随本辅去见他。”
董中书闻言一惊,张四维位在申时行之上,哪有首辅屈尊去次辅值房的道理。
董中书要劝但见张四维已是毫不犹豫,离开值房。
慈宁宫。
宫女将垂珠帘放下后,皆退了出去。
恭妃,郑嫔数位嫔妃恭敬地侍立在李太后左右。
李太后手剥着念珠笑着道:“哀家虔诚礼佛,茹素多年,一直都是淡泊养生。虽值五十大寿,但也不想大肆操办。你们也不必太操心,似以往那般就好了。”
近来十分得皇帝宠爱的郑嫔笑着道:“母后为陛下操持半辈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母后弼成之功啊。母后身在后宫安详清福,这五十华寿当好好办才是,否则不是辜负了四海臣民对你仰戴之情吗?”
郑嫔说完,李太后指了指郑嫔,笑着道:“就你会说话,哄我这老太太欢喜。”
郑嫔娇笑道:“母后,嫔妾哪有哄你,句句都是心底话。”
众嫔妃们听了都是应景地笑着。
倒是太后身旁几位老嬷嬷,却是看出,众嫔妃们都是看太后的脸色行事,郑嫔表现过于操切了,如此反而不得太后之喜。
“恭妃,你有什么看法?”
听太后一问,坐下下首的恭妃有几分紧张,连忙道:“母后,臣妾听众姐姐的就是。”
李太后见恭妃仍是一副见不得大场面的样子,心底却没不喜,她与恭妃当初都是皇帝身旁的宫女出身,对她怎么都有一份怜惜之意,何况她还生了皇长孙。
李太后笑着道:“你封妃有些日子,不必事事如此谨小慎微。”
“臣妾谨记母后教诲。”
郑嫔,恭妃说完,众嫔妃们继续讨好着李太后,变着法哄着她高兴。
李太后满脸慈祥,自也乐见得嫔妃们在自己面前邀宠。
宫女奉上茶,李太后呷了一口,眉头轻皱道:“浓。”
宫女依言端下。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神色慌张地走入殿来,在李太后身后的嬷嬷说了几句,然后递上了一奏本。
这嬷嬷将奏本给李太后送去。
李太后本不以为然,但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接着……
“太后!”
“太后!”
几名嬷嬷上前搀扶。
却见李太后手持奏本,颤抖道:“乱臣……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众嫔妃们几时见李太后气成这等样子,一并呼道:“母后!母后!”
但见奏章从手中掉落在地,李太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