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没有答允自己,心底暗暗不快,然后道:“这一次大宗伯进京,可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哦?林某赶路匆忙,还要请教大司空。”
舒应龙沉声道:“大宗伯,朝廷要打战了!”
林延潮问道:“哪里?是西北吗?”
西北就是火落赤犯边的事,朝廷已经调郑洛率军抵达甘肃。
郑洛到了甘陕后,率军进驻花马池,切断贡道,并与扯力克和火落赤部对峙,大战是一触即发。
舒应龙道:“西北用兵已成定局,但舒某说得是西南,播州的杨应龙有不臣之心,四川抚按主抚,贵州抚按主剿,并指责四川纵容杨应龙,到时怕是有一场官司要打,此事恐怕要下廷议了。”
“那依大司空之见呢?”
“去年大灾后,国库空虚,朝廷虽说架子还在那,但一旦打战,两边都要用兵,国力难以支撑啊。”
林延潮抚须道:“我明白了。”
舒应龙笑了笑道:“此事大宗伯必另有高见,舒某就先透个底,到时大宗伯面圣时心底也有个数。”
林延潮笑着道:“大司空与林某同样受命进京,对于西南之事,大司空何不亲自向陛下建言呢?”
舒应龙道:“正是一起面圣,舒某先说一个主张,免得在面圣时你我……不是舒某倚老卖老,全是为四川,湖广,贵州三省百姓计尔,故而还请大宗伯到时维持一二。”
林延潮笑着道:“我知道了,大司空放心,林某到时一定谨慎说话。”
舒应龙闻言笑了笑,他这一次进京得了播州土司杨应龙一万两银子的好处,决定在朝堂上帮他说话。他现在碰到林延潮,觉得二人在授官前一起面圣谢恩时,若是天子问二人在西南之事上的主张时,可以先拉林延潮站在他一边。
他仗着自己资历深,料想林延潮不敢扯破脸皮,故而提前将态度表明,若是面圣时二人意见再相左,那就是林延潮的错,而不是他舒应龙的错,如此以后九卿廷议上就别怪我舒某人不给你林三元面子了。
舒应龙不动声色地铺垫了这一切后,二人又继续聊了起来。
这时外头的雪是越下越大,北风呼啸刮着驿站的房顶一阵阵的响声。
这时驿站外突然驿铃响动。
片刻后驿丞领着一名官员进屋道:“启禀两位部堂,宫里有旨意来了。”
舒应龙,林延潮对视一眼,当即都是起身上前。
但见这名传旨的官员脸鼻都是冻青了,他看向林延潮道:“下官行人司行人曾右奉陛下旨意,请礼部尚书林延潮即刻进宫。”
林延潮讶道:“现在?”
众人不由看了一眼窗外,这天都黑了,而且雪还下那么大。
这名官员点点头道:“不错,明日陛下与九卿在乾清宫内廷议,商议国策,大宗伯不可缺席,故而请大宗伯连夜启程,明日辰时前赶到乾清宫参与廷议!”
林延潮闻言恍然,不过片刻之间,他却觉得有点不对。
他转头看了一眼舒应龙,却见对方的脸色极为难看。
那行人司官员也是没料到舒应龙在这里,虽说是九卿廷议,可是圣旨上只要林延潮一人进宫,没有舒应龙的份啊。
舒应龙还未就任工部尚书,现在工部尚书由杨俊民暂任,所以这一次九卿廷议天子没有叫他可以理解。
但是林延潮怎么说,为何大家同样是还未就任六部尚书,一个能参加,一个就不能参加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是这么大呢?
林延潮也是满满的感叹,自己不去嘛,符合规矩,但伤了天子的情面,可是自己去了,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心里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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