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鬼帝的事,你一直对我说不必过问自有你处理。原来是有这样的计较。”

    似是因为大事将成,这两人的心情都极好。听她这么说,苏玉宋便也笑了:“哦?你已经想通了?那么给我说说看——是不是将我看穿了?”

    卓幕遮盈盈一笑,也踱了几步,开口道:“你既说凡间帝王的事交给你,可见早就思虑周全。那么——岂能不晓得庆国军人撞见了离帝、邺帝、并将这消息大肆传播的事呢。可当时那些人送人去五臾剑派,你却并未处理。倒是足足又等几日,等到事情穿得沸沸扬扬了,再遣人去捂盖子。”

    “差遣人去,倘若也是真心要扑灭这件事的话,自然不会叫那些蠢头蠢脑的道士、剑士去。可你竟吩咐金光子,差遣了一个情劫未渡的化境剑士去……自然将事情办砸。于是到底传到了诸国帝王的耳中。”

    “要说这第二步也砸了,第三步,你真心也要处理好的话——终究咱们的人更多些。索性每一位帝王身边都差遣两个真境的去。一位护卫,一位防备妖魔。可你偏只派了一位——倒真像是那些蠢道士的作风了。”

    “于是到如今,终究出了鬼帝的事。原本可以防患于未然的,如今却有两位皇帝做到了。由此原本两位真境修士能守得住的,这一次两位也守不住了。”卓幕遮想了想,“我猜你午间去顶上见长老们,就是说再差遣修士到凡间去的事情。”

    苏玉宋大笑:“正是。眼下大战在即,他们却仍没有放我们出云山亲临战场的意思。那么,就得逼上一逼。我午间去同他们说了鬼帝的事,又说如今两人已经防不住了,得需三人才行。原本要防的只是帝王,可如今事情传得天下皆知,又岂止帝王才有那样的念头?”

    “像什么深得人心的帝后、摄政王、百姓爱戴的公卿、官员……倘若是大国,一旦得道甚至比小国的帝王威胁更大。由此不但三位真境修士坐镇,还得派遣些化境的修士,去盯着底下的众人。这么一来……玄门当中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上不了战场了。”

    苏玉宋冷冷地笑了笑:“你猜一猜我说了这件事,长老们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

    卓幕遮想了一会儿,脸上泛起笑意。这笑意同苏玉宋一样,都是冷冽中带着一丝快意:“我猜,他们问了你云山的安危。”

    “正是。”苏玉宋再冷笑,“他们要倾覆玄门,却不想毁掉云山。想要云山仍能高高地在天上,做他们的安乐窝。于是问我说,如此分兵的话,是否还能在……叫玄门覆灭的基础上,确保云山的周全。”

    “那么——你一口就应了。说绝无问题。”卓幕遮笑着说。

    “然后,长老们若有所思。”苏玉宋摇了摇头,“很多时候我当真不知……这些天人,究竟原本是个怎么模样。在天界如何不论,但如今来了凡间……在我眼中却都是一群蠢材。胆子极小,凡事犹豫不决。好像走错一步就要万劫不复——可这天下哪有什么十分保险的事?”

    “你瞧着罢。我虽说了绝无问题。但他们在顶上思虑一番,最终……必然还会将我们差遣出去。”苏玉宋深吸一口气,“我们努力经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促成今日这个局面。一千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出这小云山了。”

    他说了这话,两人却忽然齐齐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卓幕遮才走到他身边,为他正了正衣冠、理了理衣带。

    “做了许多年的傀儡。”她在他耳边低声道,“希望我们这一次可以马到功成,做回自己去。也希望……能真正为这天下做些事。”

    苏玉宋笑了笑:“已经胜券在握了。很快,就都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