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李云心慢慢挺起身,皱眉:“你帮他说话。还想叫我对他感恩戴德么?”

    老道便不说话,只看他。看了三四息的功夫,李云心的身体才放松了。

    “唉。”他叹了口气,“好吧。”

    “所以这些,心哥儿你都懂。这世上难有比你聪明的人了。你只是需要些时间想一想。”刘公赞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儿。又说,“我也需要些时间想一想。”

    后一句话叫李云心皱了眉:“什么?你要想什么?”

    老道垂下目光,微微一笑:“我还有账要还、要算呢。”

    “……账?”

    “欠人的债啊。”他叹息道,“我欠人两条命……三条吧。”

    “那天在君山上,我告诉那些人舒克和斯基在白龙口……三花、嘉欣那孩子也都在——”

    “你是为了救我。”李云心严肃地说。

    “但也是我说出来的话。”老道同样严肃地看着李云心,“我是为了救你。但也是害了他们。如果我的心里一点愧疚也没有,与禽兽何异呢?”

    李云心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是禽兽?”

    “你也有愧疚。”老道说,“只是你对他们的愧疚,都移情到我的身上了。不然当天你进了云山,何必来找我和山鸡呢。那种时候——妖魔与玄门修士在外。任何一方发现了你,你都要真死了。但你花了好些功夫来地牢里,难道是你做事的风格么?”

    李云心皱眉、挥手:“说这些有什么用——”

    “会成我的心魔。”刘公赞再叹口气,“心哥儿。我从前是个浪荡的画师。或许再穷困上一二十年,也就过完这辈子。但你叫我有旁的选择。叫我修行、得道、脱胎换骨。”

    “但你我都清楚,玄门那些道士、剑士修行的法子是邪道。修行人不能像他们那样无情。不然修为、长生,是为了什么呢?即便不是为了什么人道、苍生,也该是为了自己。可要说为了自己——修行的时候将情欲都去了,自己也就没有了。”

    “所以这些日子我在想……该是什么样子呢。”刘公赞背了手,在雪地上慢慢地踱步,“我如今在修行,该怎么修呢。玄门是一条邪路。我不能那样走。修行人,应当是……”

    “比凡人更懂得情、爱、悲、苦。心怀怜悯,体察万物如同体察自己的身体。”

    “可正是因为懂,所以才看得开。因为了解而不畏惧惶恐,于是能坦然放下。”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长时间地仰望夜空:“所以说,我放不下那些我亏欠了的人。玄门视此为大忌。我却觉得,这是修行的第一步。”

    李云心默然不语。

    等林中夜风又起,将树上的积雪吹拂上他的头顶,他才幽幽地说:“你打算做什么。”

    “当日突袭洞庭的有哪几个门派,我都记在心里。还有谁活着,我也还记得。当日在云山上,应该是有一个——”

    “上清丹鼎派的掌门。规元子。”李云心说。

    “正是。”刘公赞点头,“此人也是凶手之一。我必须除了他。”

    李云心就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当天在云山上,三花带他往小云山走,他路过上清丹鼎派的山门。然而那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打算之后再找那个规元子算账。

    可事情总有变化,最终他从云山跑出来,而里面一团糟,也就不去找那规元子的晦气了。其实这种事……“做大事”的人都该懂。当时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有许多更重要的人要去想。没法子为一个规元子再耽误时间。

    天下大势要紧……一旦大事成了,规元子跑不掉的。那许多牺牲了的,也总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