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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维琳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还有些蒙蒙的黑。

    被身边人箍得难受,想翻个身独自睡去,刚一动作就酸痛得她直皱眉。

    常郁昀睡得半沉,这么一下也有些醒了,模模糊糊唤了一声:“琳琳?”

    没有清醒的声音慵懒沙哑,呼在耳畔,温热得让楚维琳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想了想并不舒服的腰,楚维琳最终还是放弃了翻身,略调整了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再醒来时,屋外已经有丫鬟婆子的动静了。

    婚后头一天,不好耽搁,楚维琳也不想为了这么点儿事情惹得长辈们不快,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烦,便打算起来。

    昨儿半夜先睡着了,常郁昀怕惊搅了她,略擦拭过后也没有拖她起来穿亵衣,这会儿她睡在里侧,根本够不到外头,只好硬着头皮去推常郁昀。

    常郁昀睁眼时有些失神,额头抵着手背半响才回过神来,对着楚维琳浅浅笑了。

    一副好皮相,笑起来越发夺人目光,楚维琳赶忙道:“衣服……”

    话一出口,对着他的笑容,突然就有些无措了。

    昨夜里一门心思是交差,到后来是痛着忍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那些羞涩也好紧张也罢全部抛到了脑后,哪知却在这一刻突然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

    分明前世做过几年夫妻,虽因为她的排斥和抗拒,在床笫之事上两人说不上默契,但也过了会为此感觉羞涩的时候了,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是越发不好意思了?

    莫非这就是从头再来一次了?

    楚维琳说不明白。只能偏过头去,留给常郁昀一个侧颜。

    小巧耳垂发红,似是娇羞到了极点,常郁昀不知不觉笑意更深,便顺着心意俯身过去啄了一口,在楚维琳回过神来之前便挑了幔帐去取外头的衣物。

    捏着手中大红鸳鸯交颈的肚兜,楚维琳忿忿瞪了避去净室的常郁昀一眼。

    听见内室里有了动静。候在外头的流玉抬声道:“爷、奶奶。可起身了?”

    楚维琳匆匆披了中衣,这才应道:“起了。”

    水盆被捧了进来,流玉伺候楚维琳梳洗。而后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宝莲过来手脚麻利地替她梳头。

    “奴婢还是头一回给奶奶梳妇人头,”宝莲一面梳,一面嘻嘻道。“奶奶放心,保管梳得好看。奴婢硬抓着宝槿,借她的脑袋练了几日了。”

    楚维琳扑哧笑出了声,连娉依和水茯都难掩笑意,娉依抬眼见帘子挑起进来个仆妇。立马拉了拉水茯的衣袖,两个人都不敢再笑了。

    常郁昀神清气爽从净室出来,正巧瞧见那仆妇。道:“葛妈妈。”

    葛妈妈一身诸色对襟袄子,半新不旧的马面裙稍稍露出了鞋尖。挂着恭谨的笑容,声音却是干巴巴的:“给五爷、五奶奶请安,奴婢奉了老祖宗的命来取元帕。”

    屋里人自是知道她的来意,可听她直言不讳说出“元帕”两字,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楚维琳不喜欢与葛妈妈打交道,葛妈妈是松龄院里的老嬷嬷了,跟了老祖宗数十年,按说应当如段妈妈一样是老祖宗的左膀右臂,偏偏她与大赵氏往来甚多,到了最后,倒像是大赵氏的眼线一般了。

    常郁昀看了眼楚维琳,她背着他坐着,微微泛红的脸庞正巧从铜镜里映出来,当她是脸皮子薄,常郁昀接了葛妈妈的话过去,指了指千工拔步床,道:“妈妈请便。”

    葛妈妈走到床边,掀开大红锦被,取了元帕出来,看了眼上头血迹污浊,便把帕子收到了锦盒里头,转过身来道:“恭喜五爷、五奶奶。”

    嘴里说的是恭喜,却听不出半点喜的味道,反倒是跟着道喜的丫鬟们的声音落在耳朵里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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