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宗问起缘由,却是露出些为难之色,不过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孙二哥也不是外人,小弟就实话实说吧——昨儿傍晚我突然得了消息,梅世伯已经点了外放,不日就将离京赴任。”

    这所谓的梅世伯,自然是与薛家有婚约的梅翰林。

    他这个时候离京,约莫应该是想主动避祸吧?

    毕竟刚上了奏折,说那些和尚道士都是骗子,转眼的功夫,贾迎春就有了身孕。

    真正是狐狸没打着,反惹了一身骚。

    不过这不是重点。

    薛蝌会因此而恼怒,那就意味着……

    “怎么?”

    孙绍宗皱眉道:“莫非这消息,不是那边儿主动知会的?”

    薛蝌摇头苦笑:“至今为止,连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反倒是旁人都知道,他不日就要离京了。”

    啧~

    这姻亲可真是……

    孙绍宗咂了咂嘴,又进一步推测道:“该不会是因为德妃娘娘,迁怒到你家头上了吧?”

    如果梅家真有悔婚之意,薛蝌肯定不会在事情没有明朗前对旁人提起,否则岂不是主动败坏自家妹妹的名声?

    而除了悔婚之外,孙绍宗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

    薛蝌虽然是住在薛蟠府上,可薛宝琴却一直都被留在荣国府里。

    现如今梅翰林因为德妃娘娘有孕,以外的遭受了池鱼之殃,转过脸迁怒到未来儿媳妇身上,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不过……

    再怎么说,这也忒小肚鸡肠了,摊上这么个公公,以后怕是有薛宝琴受的。

    却说薛蝌听孙绍宗点破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半响方收敛了,毅然道:“我准备去给梅世伯送行,到时也好问个清楚明白——家父虽然不在了,我家却也不至于上赶着任人作践!”

    他既然有这份绝决,那也就用不着别人再说什么了。

    孙绍宗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甄家的事儿,你也不要操之过急,他家明着看似猖狂跋扈,暗地里实是走投无路——这时候谁的面子都未必能管用,与其迎难而上,还不如以退为进,干脆换些别的财路。”

    “其实溪州那边儿,就有些不错的特产,你不妨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有兴趣的话,我这里倒还有些门路关系可走。”

    这其实是一举两得,孙绍宗两年间经略五溪,总难免在当地遗下几个‘门生故吏’,若能引得薛家资本注入,自是两下里便宜。

    而薛蝌听了这话,心下又是失落又是感动,感动自不必多言,失落的却是听孙绍宗这话,自家经营的祖业恐怕是保不住了。

    他当下郑重的躬身行礼道:“多谢二哥提点——小弟回家之后,就调派人手去五溪州走一遭。”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眼见得薛蟠派人来请,孙绍宗便果断的推说要处置家务,与薛蝌分道扬镳。

    他原是琢磨着,干脆回后院睡个回笼觉——昨儿在香菱、晴雯身上,也没少使力气来着。

    谁知刚走到半路上,就听有人过来禀报说,说是镇国府那边儿又死人了。

    而这次死的不是别个,正是那要独霸家产的牛仲达——准确的说,死的是牛仲达和牛继宗的某个爱妾。

    “二爷,您是没瞧见啊!”

    就听王进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两人都是赤条条的,就死在离着灵堂不远的地方!听说是那牛仲达先脱阳死了,小妾自知这事儿瞒不过,情急之下也服毒自尽。”

    “屁话!”

    孙绍宗忍不住一瞪眼:“她既然能找到毒药自杀,难道就不知道先找件衣服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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