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幽州笑了笑,接过那只百宝嵌木盒,轻轻晃了晃,里边应该是空无一物,并无玄机了,将其夹在腋下,“记得也帮我捎句话,与顾璨道一声谢,就说我很喜欢这只木盒。”

    郁狷夫点头道:“回头我就飞剑传信一封,寄给顾璨,他如今就在宝瓶洲。”

    双方边走边聊,到了偏厅画案那边,桌上地上,十几只书画缸,插满了不同材质轴头的画轴。

    画案上边,摊开一幅画卷,刘幽州花了一只黄眉金肚子,倒挂在一根凌霄花藤蔓上边,郁狷夫瞥了眼,画技拙劣到惨不忍睹。

    刘幽州将木盒放在一旁,笑呵呵道:“如今画坛风气不好,为了捞钱,造假成风,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有苦衷的,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跟风。我必须改一改这股歪风邪气,只说这些年走南闯北,看过的壁画数不胜数,如今再来落笔,敢说自己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那种‘衰年变法’的意味了……”

    如果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在那边自吹自擂,也就罢了,问题是郁狷夫可以肯定,在绘画这件事上,刘幽州是很当真,很认真的。

    郁狷夫随口问道:“既然这么没有天赋,为何还喜欢绘画?”

    刘幽州发愣,“怎就没天赋了?千百年后,说不得这一脉的画格,我就是开山鼻祖啊。”

    郁狷夫没好气道:“给句实话。”

    刘幽州笑道:“本就是真心话。不过话说回来,确实还有个想法,画得再好与再坏,无非都是假物。”

    郁狷夫离开后,刘幽州单手托腮,怔怔看着桌上那只木盒。

    刘幽州有一个极为隐蔽的“嗜好”。

    他从未与谁提及过,即便是在爹娘那边,也没说半句。

    在刘幽州的内心深处,藏着一种极为特殊、却绝对无害旁人的“掌控欲”。

    准确说来,将其具象,就是一种类似围棋的配置。配是分派、补缺之义,置乃搁放与设立。

    因为是皑皑洲刘氏板上钉钉的下任家主唯一人选,刘幽州又不是个傻子,更不矫情,傻乎乎把所有与生俱来的东西都还回去。

    那么如何配置那些注定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东西和钱财,就成了刘幽州的唯一“课业”,恰好他是天生就喜欢做这件事情的。

    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最喜欢借人宝物。

    刘幽州无比享受那种“分配”和“补不足”带来的成就感。

    刘幽州懂顾璨的意思。

    顾璨的那座宗门,就是个中空无物的木盒,暂时是个空架子,这座宗门所有的人与物,尚未镶嵌百宝,虚位以待。

    那么刘幽州只要愿意担任那个副宗主,既然顾璨承诺一句“也可以什么事情都管”,刘幽州就可以随心所欲,进行各种布置。

    在家族刘氏,刘幽州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且不说父亲是有希望跻身十四境的,退一步说,哪怕父亲明天就卸任家主,刘幽州也当不好一个新家主,掣肘太多,约束太多,一个庞大家族,有太多的权衡利弊和人情世故,刘幽州自认不善于处理这些,他的长处与兴趣,只是“锦上添花”。

    刘幽州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木盒,“顾璨。”

    素未蒙面,却是知己。

    一个市井路边的夜宵摊子。

    杨朴正在埋头吃个砂锅,等到抬头,就发现桌对面坐了个国字脸的白衣青年,用无比娴熟的云岩国官话,与摊主直接要了两份砂锅。

    杨朴也不以为意,把对方当成了京城人氏,或是某位练气士。

    其实摊子还有两张空桌子,对方却偏偏选择拼桌,杨朴也懒得计较什么,自己毕竟是个书院贤人,对方总不可能掀桌子砍人吧。

    可要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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