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海,真是书上说的余音绕梁,百听不厌嘞。”

    仙尉道长,唱那道情,可好看了。

    仙尉会心笑道:“行的。”

    站起身,仙尉轻轻咳嗽几声,润了润嗓子。

    不等年轻道士出声,小米粒就已经无声拍掌。

    仙尉闭上眼睛,面带笑意,头别木簪的年轻道士,抖了抖袖子,抬起手,双指并拢,轻轻晃动,唱那黄粱梦,倒骑毛驴,烟霞溟濛……

    ————

    南婆娑洲,龙象剑宗。

    陆芝走出用以闭关的幽静洞府,伸手遮在眉间,看了看天光,明明是日落西山的时分,她却觉得有几分刺眼。

    酡颜夫人小心翼翼问道:“陆先生,成了么?”

    这两年,那拨浩然山巅修士的证道飞升,动静都不小,总有各种祥瑞景象,将来祖师堂谱牒、或是山志里边,总少不了浓墨重彩的几笔。证道飞升,跟修士结丹差不多,亦有品秩高低的分别。比如白昼飞升,正大光明,就像大大方方昭告天地,就肯定要高过幽幽夜幕时分的渡劫举形,旁门左道,鬼仙之流,多是选择后者。

    但是陆芝此次闭关出关,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异象,所以酡颜夫人对于陆芝到底有无证道飞升,全无把握。以至于守在门口的酡颜夫人都要以为陆芝根本就不是闭关,只是关起门来躲清闲去了。

    只是她总不能一见面就询问陆芝是不是没成,多晦气。

    这些时日,酡颜夫人就守在外边,帮不上什么忙,总归是份心意。

    她是个喜欢享福、顶不亏待自己的,就在洞府外搭了一座临时凉棚,铺竹席,点燃香炉,煮酒读书,专门挑了几本香艳缠绵的才子佳人。每当夜深,万籁寂静,仿佛整个人间唯有轻轻的翻书声,天上的璀璨群星宛如水中的游鱼,洵太平人太平景太平盛事也。

    陆芝走向那座凉棚,点头道:“成了。”

    不光是成了,那场渡劫证道的过程,还像是一篇想象瑰丽的游仙诗。

    浩瀚无垠的太虚,死气沉沉,恍惚间,仿佛遇见了一堵无限高的墙壁。

    陆芝心神,误以为是自己来到了天地的边界,触及了传说中的大道藩篱。

    头顶无数金光如枝叶蔓延开来,宛如一条条璀璨的银河,摇曳生姿。

    陆芝的一粒心神开始“向上飞升”,最后才发现那竟然只是一艘柏舟,船头站着一位金色长袍的披发女子,她拥有一双粹然的眼眸。

    在见到“她”之前,陆芝这场心神远游,见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物。既有容貌类人的存在,“渡船”怪异,奇形怪状,也有阵法与那屏障,还有某些如鸟翩跹的光团,惊鸿一瞥便让人心生惧意的漩涡……偶尔响起一阵好似丝帛撕裂、或是瓷器崩开的响声,犹有那巨大的生灵,伸手将那一颗星辰放入嘴中大肆咀嚼……

    陆芝问道:“是你喊我来这边的?”

    她摇摇头。

    陆芝忍不住问道:“那些存在是什么?远游为了什么?”

    “迁徙,避难,开拓,目的不一而足。但是最大的愿景,依旧是追本溯源,寻宗问祖。”

    她稍作停顿,看了眼陆芝,“简单来说,就是想要看你们一眼。”

    “并不存在的光阴长河,只是一座座刻度不同的囚牢。”

    “但这只是陆芝所能理解的边界和极限了。如果换成陆沉在这里,就可以多聊几层意思。”

    “总之,身在祖地的你们,任何一个细微的瞬间的心念起伏,都是所谓天外无穷大某地、看似‘无限光阴动辄亿兆年’的一场生灭。”

    陆芝想起她脚下这艘木质渡船,刚想要说什么,一粒心神便已经退回了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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