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虽然老人没有说话,还是笑了笑,再摇摇头。
貂帽少女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老先生,如今咱大骊版刻出书,难不难?当然不是所谓的朝廷殿阁本了,我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绝对不作此奢望,就是想问私人性质的书坊刻书、书商卖书那种,朝廷有没有明文禁止的事项,当地官府管得严不严?需不需要偷偷给钱给管事的官老爷们打点打点关系?」
掌印太监一时间无言以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眼前这位在落魄山当次席供奉的飞升境剑修,她当真不是闲得慌了,拿咱家解闷逗个笑?
谢狗有些着急,说道:「宫里规矩多,老先生再循规蹈矩,不必开口说话,老先生也可以用眼神示意是或不是啊。」
老人哑然失笑。
谢狗从袖里摸出一本册子,走到老人身边,「老先生不说话,那就帮忙掌掌眼,看过了,就晓得我不是开玩笑了,我可是真能写出一部游记的正经读书人。瞧瞧?」
貂帽少女果真双手捧书,再摊开书页。
掌印太监无可奈何,只觉得此事荒诞,咱家还有这么一天?
只是老人依旧低头望去,看那游记的开篇内容,他倒要看看这位不知为何会从蛮荒改投落魄山的大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初二日,昨夜翻检黄历宜出行,倒春寒矣,所幸天光放晴,与挚友结伴下山,一筇一笠,脚踩草鞋,问道心坚,云水缥缈,***自在。缓步二十里,过清平府地界,眼见路旁界碑坍塌,停步驻足摹拓碑文,道心实难平稳,一洲山河陆沉,近二十年来诸国洪涝,干旱,蝗灾,兵戈,接踵不息,山下百姓命犹不如草芥,山中亦难言太平。」
「二十余载光阴,如石火电光,刹那过矣,我辈如何敢不珍惜道行,敢不积攒道力耶。」
「府中城民生凋敝,街市冷清,街上行人面目多有菜色,出城十里,在一小驿歇脚。三十里,沿湖岸而行,杨柳依依,步行绿荫中,过分界岭,沿神道登山,山中道院颓败,入内借灶生火,饭后登顶眺望,见大湖汪洋一片,清平府即在眼底,顷刻间风起云涌,弥漫不见。遥想当年,行脚颇苦,往往不得见人间烟火,目睹豺狼虎豹、奇禽异兽、可怖可畏之山精水怪等,反成常事……」
耐心看完一页游记,老人恍然,心想年轻国师真是好文采,当得起文质兼备一说。不愧是崔国师的师弟。
谢狗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貂帽,自顾自咧嘴笑道:「这是逐字逐句、精雕细琢的第三版了,我家山主只是稍作修改,润色不多的。」
老人笑着没说什么,貂帽少女满脸期待,「老先生,文采如何?算是质朴中见功力么?」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侧头一下,谢狗疑惑道:「啥个意思?」
老人只得密语提醒一句,「翻页。」
谢狗心中大定,立即翻书页。
「初三清晨,徒步下山,百余里,停步杨家铺,略作休整,与土民购买干粮,耗银钱八分,过遇仙桥,天骤雨,道路泥泞,走出十五里,至哑巴滩,雨止放晴,乘船夜行,舟中客喜谈鬼怪事……」
老人忍了又忍,再次破例言语道:「谢姑娘,游记首页"停步驻足摹拓碑文"一句,是不是国师擅自增添的?」
谢狗愣在当场,既心虚又佩服道:「老先生功力深厚啊,这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唉,是咱们山
主画蛇添足了!」
老人笑着没有拆穿,也没有解释什么,读书人拓碑自是雅事,问题是你摹拓路边界碑作甚?
在那之后,老人一侧头,貂帽少女便翻书页,老人偶尔点评几句,约莫看了半本游记册子,
谢狗突然合上书,丢回袖子,靠墙蹲着,揉着貂帽,闷闷不乐,「我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