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笑意。

    若是大隋京城女子看到这一幕,恐怕就要心神摇荡了。

    林守一这几年也会偶尔想起那趟少年时懵懵懂懂的游历,走得有惊无险,处处新奇。第一次见到山泽精怪,第一次见到土地神祇,第一次拿到修行机缘,第一次入住仙气萦绕的仙家客栈,第一次见到与人等高的彩绘门神。第一次得到馈赠小书箱和玉簪子。第一次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隋书院,跟一起游历至此的那些人同仇敌忾,共渡难关。

    林守一突然有些遗憾。

    好像那个人离开后,所有人就散了,哪怕还在一座书院,经常会碰个面,可人心已散。

    一条清浅的源头之水,开始分叉,各奔东西,虽然像是逐渐壮大,变成了李槐这样的欢快溪涧、自己这般开始浩荡起伏的江河,或是李宝瓶那般选择停步等待的湖泊,又或是于禄谢谢那样的深井、地下河流,可回头再看,当年最早的时候,吵吵闹闹,磕磕碰碰,大家都是满腿泥泞,草鞋竹箱,风餐露宿,有人值夜……

    林守一叹了口气。

    回不去了。

    ————

    于禄起先学舍并无同窗居住,后来搬进来一个皇子高煊,两人影形不离,关系莫逆。

    只是前不久于禄又成了一位“孤家寡人”,因为高煊悄然离开了山崖书院,去了龙泉郡披云山上的那座林鹿书院,说是求学,真相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非是质子罢了。大骊宋氏和大隋高氏签订那桩山盟后,除了高煊,其实还有那位十一境的大隋京城高氏守门人,与黄庭国那条本来辞官退隐山林的老蛟,一起成为大骊新建林鹿书院的副山长。

    于禄当时将高煊送到书院山脚就不再相送。

    今天清晨,于禄破天荒敲响了一座独栋小院的院门。

    开门之人,是谢谢。

    于禄看到手持扫帚的谢谢。

    哪怕崔东山已经离开书院一段时间,看来她每天还是勤勤恳恳做着丫鬟婢女的事务。

    谢谢板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于禄微笑道:“突然想起来很久没见面了,就来看看。”

    谢谢问道:“现在已经看过了,然后?”

    于禄无奈道:“进去喝杯茶,不算过分吧?”

    谢谢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于禄这位她本该敬称为太子殿下的年轻男人,步入院子。

    院子不大,打扫得很干净,若是到了容易落叶的秋天,或是早些时候容易飘絮的春天,应该会辛苦些。

    谢谢指了指正屋那边,屋门紧闭,檐下廊道以青竹串成铺就,就像一张大凉席,于禄甚至可以想象那位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夜凉如水时分,就在此慵懒侧卧观看星象。

    谢谢提醒道:“上台阶之前,记得脱鞋,不然你走后我还要多擦拭一次。”

    于禄脱了靴子,坐在青竹地板上,应该是大隋境内某座仙家府邸农家练气士种植的绿竹,寻常大隋权贵,用来制作笔筒已经算是奢侈手笔,文人雅士相互惠赠,十分得体,若是有张避暑睡席或是纳凉竹椅,更是了不起的香火情与财力,只是在这座院落,就只是这样了。

    谢谢继续忙碌,没有给于禄倒什么茶水,大清早的,喝什么茶,真当自己还是卢氏太子?你于禄如今比高煊还不如,人家戈阳高氏好歹好住了大隋国祚,比起那拨被押往龙泉郡西边大山里担任役夫苦力的卢氏遗民,一年到头烈日曝晒,风吹雨淋,动辄挨鞭子,要不就是沦为货物,被一座座建造府邸的山头,买去担任杂役婢女,两者差距,天壤之别。

    于禄后仰倒去,问道:“谢谢,你有过想过以后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吗?”

    谢谢坐在石桌旁,“没想过。”

    身穿书院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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