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完了糕点,心情高兴了一些,与他对视,问道:“想死?”

    高大少年吐出一口血水,想起那个被火龙一口吞入腹中的凄惨师父,少年心中恨意滔天,眼神坚毅得令人动容,只见他双手握拳,讥笑道:“追了我们这么远,你们大骊这帮鼻子属狗的修士,图什么?还不是想让我返回大骊,给你们卖力?增加你们大骊宋氏的武运?”

    她看着那个高大少年,缓缓说道:“你挺聪明的,其实一点都不想死,只是知道大骊粘杆郎绝对不会杀你,你又很想要从你师父手上得到那部仙家玉牒和一件本命法宝,所以就一直跟着你师父。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对师父还是有些真感情的,现在很想要为他报仇雪恨,打算哪天学会了那玉牒上的仙法,炼化了那件本命法宝,再反出大骊,嗯,还想将我……不是千刀万剐,而是打造成一具保存灵智的玩物傀儡……你先等会儿。”

    她转过头,又吃了一小块糕点,看着帕巾上边所剩不多的几块桃花糕,她心情便有些糟糕了,重新望向那个满心惊骇的高大少年,“你再想想,我再看看。反正你都是要死的。”

    高大少年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慌,转头望向那位他看出是地位最高的宋夫子,大骊礼部清吏司郎中,冷笑道:“她说要杀我,你觉得可行吗?”

    她眨了眨眼睛,“我要杀你,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拦不住的。”

    宋夫子陷入两难境地。

    此行南下之前,老人大致知道一些最隐秘的内幕,比如大骊朝廷为何如此推崇圣人阮邛,十一境修士,确实在宝瓶洲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可大骊不是宝瓶洲任何一个世俗王朝,为何连国师大人自己都愿意对阮邛百般迁就?

    答案就在于眼前这个温婉秀美的姑娘身上。

    国师对这位礼部郎中只说了一句话,阮秀如果死了,你们所有人就死在大骊国境之外,不会有人帮你们收尸。如果阮秀要杀你们,那更是你们咎由自取,大骊朝廷非但不会替你们撑腰,还会追责问罪你们的上司。

    阮秀轻轻一抖手腕,那条袖珍可爱如手镯的火龙真身,“滴落”在地面,最终变成一位面覆金甲的神人,大踏步走向那个开始求饶的高大少年。

    高大少年刹那之间,浑身上下缠绕有一条条金色熔浆,如困牢笼,大声哀嚎不已。

    金色神人只是一把拧掉高大少年的头颅,张开大嘴,将头颅与身躯一并吞入腹中。

    宋老夫子脸色悲苦,却不敢拦阻。

    万里迢迢的辛苦追捕,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秀转头望向宫柳岛方向,想了想,打开帕巾,见着那几块糕点,又恋恋不舍合上帕巾,想着还是要省着点吃,这儿没可有骑龙巷的糕点铺子了。

    从来眼神寂然如古井深渊的青衣姑娘,蓦然间,眼中亮起璀璨光彩,歪着脑袋,一脸匪夷所思的神采,视线偏移,望向距离那座宫柳岛有一段距离的某个地方。

    她就像看到了比糕点更美味的熟悉存在。

    她飞快重新取出帕巾,一口一块糕点,还使劲抖了抖帕巾,这才放入袖中,最后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她两边腮帮鼓鼓的,怎么就跟销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