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脸颊,“骑马慢些,满脸灰尘,周老哥都不英俊了。”

    姜尚真笑道:“白玄,你以后也是个能靠脸吃饭的。落魄山那边如果有了镜花水月,再过个几十年百来年,估计你就是扛把子了。”

    白玄冷笑道:“小爷可丢不起这脸。”

    陈平安闻言又转过头,望向那白玄。

    白玄立即心知不妙,火急火燎道:“曹师傅,咱们做人可不能太掉钱眼里啊,纳兰小财迷,姚小迷糊,贺呆子,虞小道长,他们做这个多合适啊,我跟那斗鸡眼还有死鱼眼,都不成的,哪怕是程朝露这个小厨子,都比我们仨强啊。”

    陈平安转回头,没理睬那个喜欢给人取绰号的小兔崽子。

    与姜尚真一骑并驾齐驱的郭淳熙突然说道:“周大哥,你和陈平安都是山上人,对吧?”

    不是山上修士,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神仙钱。两件山上宝物,一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送给了青芝派。

    郭淳熙真没有想到自己师父,会有这样的江湖朋友。

    姜尚真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青玉灵芝,抛给郭淳熙,以心声笑道:“带上这个,以后可以当份见面礼。你去一个名叫书简湖宫柳岛的地方,找到一个名叫李芙蕖的老娘们,说你与一个名叫周肥的家伙,是好哥们,以后就让她带你上山修行。再告诉她一句,如果五十年内,你没有跻身洞府境,就算我看人眼光太差,也怪郭兄弟福缘不够,到时候就让她打死我们兄弟两个算了。郭兄弟,你敢不敢去?”

    郭淳熙慌慌张张接过了那五六千两银子,汉子都没能从师父那边学来江湖上秘传的聚音成线,不是师父不教,是他学不来,也不想学,除了喝酒说些混账醉话,汉子其实连与人说话的兴致都没有。郭淳熙笑了起来,“有什么敢不敢的,能不能再活个五十年都不好说,我这辈子也没正儿八经走过什么江湖,去的最远地方,就是隔壁郡城,武馆走镖都不喊我,因为喝酒误过事。确实也该学一学师父,趁着腿脚还利索,出去走走看看,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姜尚真笑着点头,“事先说好,书简湖此行,山水迢迢,意外多多,一路上记得多加小心,要是在半路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郭淳熙爽朗笑道:“都死了好些年,老子还怕这个?”

    白玄瞥了眼那汉子,竖起大拇指。

    家乡那边,其实有好多郭淳熙这样的酒鬼。

    陈平安以心声询问姜尚真:“玉圭宗和云窟福地,加上真境宗,除了明面上被你们掌控的山水邸报,还有多少?”

    姜尚真笑道:“很多,不下十份。说句不要脸的,当年如果不是我,神篆峰祖师堂那边,根本不乐意花这个冤枉钱。”

    陈平安点头道:“桐叶洲那边,云窟福地掌控的山水邸报,回头借我用一用,当然要清爽算账,每次让那些山上的笔杆子写邸报,到时候都记账上,十年一结。至于宝瓶洲和北俱芦洲,我自己铺路好了。”

    姜尚真问道:“关键时候,找人骂你?”

    陈平安笑道:“不然?”

    姜尚真道:“分寸不好掌握啊。”

    陈平安说道:“天底下最好讲的,不就是公道话?”

    姜尚真感叹道:“我先前捣鼓的那些山水邸报,就恰恰少了这‘公道’二字真言啊。”

    陈平安笑着回了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沉默片刻,姜尚真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读书人!”

    某些山水邸报配合某些镜花水月,是可以聚拢很多藏都藏不住的山上修士的,放任几十年百余年好了,在这期间只要落魄山稍加留心,记录那些义愤填膺的言语,就可以顺藤摸瓜,将大大小小的谱牒山头,随随便便摸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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