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数目,极有可能不是个定数,不然以一换一的可能性,太小,因为会背离这条夜航船收集天下学问的根本宗旨。再加上邵宝卷的只言片语,尤其是与那挑担僧人和卖饼老妪的那桩缘法,又透露出几分天时地利的大道规矩,渡船上的绝大多数活神仙,言语行事踪迹,好像会周而复始,渡船当地人士当中,只剩下一小撮人,例如这座条目城的封君,虬髯客,兵器铺子的五松先生,是例外。

    但如此一来,这一小撮人,就显得更加身在山水文字牢笼中了。年复一年的,百年千年,就像一直在翻看同样一本书,只等外乡人登船,才能稍稍隔三岔五,偶有内容增删些许文字而已,对于这些岁月悠久的老神仙、老前辈来说,岂不更加糟心?

    陈平安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张白纸,写下了所见人物、所知地点和关键词汇,以及所有机缘线索的由来和指向。

    先前裴钱刚刚入城,她当时所见三位神异人物,挂起灯笼的宫女,小山府邸中的纨扇女,还有一处彩楼之间架起廊桥,站着个一双银sè眼眸的鹿角少年,多半都是条目城之外各大城中的某些重要角sè。他们要么是副城主,或是类似龙宾、秦子都这样的城主近侍。

    裴钱看着师父将一张白纸写得密密麻麻,师父然后双手笼袖,盯着那张纸开始沉思不语。

    裴钱轻声道:“师父,李十郎交出的那张卖山券。”

    这是个问题,却不是在提问。

    陈平安笑道:“等于咱们在条目城已经有了一处落脚地,就像桂花岛上边的那栋圭脉宅子,因为卖山券修改为买山券后,就相当于山下一张交割完毕的官府勘验地契了。只不过师父没打算去住,接下来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卖回给李十郎的,不然硬生生在人家地盘,给咱们大摇大摆剐出个山头,城主大人想要眼不见心不烦都难,终究是伤了和气。”

    裴钱皱了皱眉头,察觉异样,立即从袖中取出那张青纸材质的买山券,发现背面多出了“且停亭”三字,与此同时有个嗓音响彻屋内,“陈剑仙如果再不去买下戥子,就又要晚了。”

    陈平安笑问道:“李城主,非礼勿视,非礼勿闻,是也不是?”

    李十郎笑答道:“天下学问,还见不得了?人人敝帚自珍,是什么好事吗?至于非礼而闻,谈不上,你我心知肚明,不必打此机锋,本是你故意先提及的我,我再来帮你验证此事罢了。此后三天,好自为之。”

    裴钱望向陈平安,想要询问师父这个条目城城主的话,到底能不能信。毕竟李十郎,没头没脑的,好像一开始就对师父不太待见。反而是那龙宾所在的城池,好像知道了师父的隐官身份,而且专程赶来条目城,主动讨要一幅完整印蜕。

    陈平安笑道:“尽信书不如无书。”

    裴钱问道:“师父,那戥子怎么讲?”

    其实裴钱都不明白李十郎唯独要说此事,师父说此物是虚幻之物,得与失,意义何在?可要说一位条目城城主故意坑他们钱,好像说不通,那也太无聊和下作了。

    陈平安解释道:“戥子的价值,不在什么戥子实物本身,而是在那些刘承规精心刻画出来的刻度,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秤砣上边,遇到识货的,就会变得值钱,很值钱。即便带不走戥子

    ,师父也可以帮你依着原有规范,准确描绘出刻度间距,再缝补还原那些略有磨损的大小秤砣,所以李十郎才会如此提醒。”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与裴钱正sè道:“不过这桩属于你的挣钱机缘,你争与不争,在两可之间,都是可以的。”

    裴钱毫不犹豫道:“那还是算了吧,懒得再跑一趟。”

    周米粒立即说道:“裴钱裴钱,我兜里金元宝和银锭儿还多着呢,一条条英雄好汉,只等着我一声令下,就出门去大展拳脚嘞,你们可别是担心钱不够啊。”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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