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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槐有次被姐姐李柳带着去“引钱龙”,他故意拖拽着红线铜钱,一个旋转,将李柳洒下的灰线圆圈,整个都给搅乱了,大摇大摆回到家中,不知轻重,当成壮举给爹娘显摆了一通,吓得妇人当场脸色惨白,先是揪着闺女的耳朵,再掐女儿的胳膊,妇人骂得震天响,使劲埋怨李柳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也不拦着槐子,妇人倒是不担心财运什么的,反正家里都这么穷了,莫说是供奉不起财神老爷,估计连穷神都不稀罕待在他们家了,她只是担心李槐这么做,犯忌讳,李槐年纪小,经受不住某些老人常念叨的那些神神怪怪说法,故而妇人再心疼儿子,也难得家法伺候,把李槐按在长板凳上,就是一通鸡毛掸子,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给老天爷看,已经教训过了,就别生气了。只是妇人还是担心,那是她唯一一次带着份礼物,去杨家铺子后院,低三下气,找自家男人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帮忙,老家伙,懂得多,说不定有法子补救,至少,也不能让李槐受了牵连,当时吞云吐雾的杨老头听说过后,还是万年不变的面瘫神色,只说没什么,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妇人一听就急眼了,李槐不是你的亲孙子,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就不当一回事,对吧?
看见那妇人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黑着脸的老人只好收起旱烟杆,让她别吵吵了,再吵就真有事了。
妇人虽然将信将疑,还是立即闭嘴。最终一年到头除了独自进山采药,几乎足不出户的老人,难得将烟杆别在腰间,出门一趟。
杨老头去堆满杂物的耳房那边,取来一只袋子,老人面无表情撂下一句,让妇人别跟着了。
妇人不怕这个薄情寡义的老不死,但是怕那些虚无缥缈的老规矩,老老实实照做了,就没跟着。
等杨老头离开药铺,临了,妇人又让同行的女儿李柳,把先前自己搁放在药铺前屋柜台上边的登门礼,给偷偷拿回家去。
按照妇人的小算盘,这趟登门求人,先不让老东西看见自己带来的礼物,等她去了药铺后院,若是能办成事,咬咬牙,送就送了,若是不顶用,老家伙还有脸收礼?现在看老东西出门时的模样和架势,估计是十拿九稳了,既然都是半个自家人,今儿又不是逢年过节的,那还送什么礼呢。
收拾过碗筷,陈平安带着他们一起走去骑龙巷。
处州那边,想来今天剃头铺子的生意是最好的,孩子被长辈抓去理发,也有说头,叫剃“喜头”。
不过这是外边各地皆有的习俗,其实小镇这边早年是没这个说法的。像那红烛镇是三江汇流之地,有清晨起龙船和夜中放龙灯的习俗,前者是请龙抬头出水,庇护走水路的船户商家一年行船安稳,无波无澜。而后者是那些贱籍船户带起来的风气,他们是旧神水国遗民,属于至今尚未获得朝廷赦免的戴罪之身,世世代代聚集在一处河湾内,不得登岸,所以今夜会用芦苇和高粱秆扎成的龙船,摆一只油碗,点燃蜡烛,放入河湾,随水流向下游,寓意为龙照亮水中夜路。如今州府治所同城的处州城那边,就跟着有了扎龙船和放花灯的风俗。
陈灵均撇撇嘴,说道:“贾老哥如今可是大忙人了,是二管事了嘞,一年到头不着家,都在天上晃荡,再这么下去,多结交几个新朋友,恐怕都要不认我这个患难兄弟了。”
“贾老道长是很念旧的人。”
陈平安笑呵呵道:“崔东山打算把贾老道长拉拢到青萍剑宗那边,加入掌律谱牒一脉,专门负责传授弟子那些外出游历的江湖讲究和人情世故。”
陈灵均闻言立即急眼了,觉得必须跟自家老爷来一番冒死谏言了,“老爷,贾老哥可不能被大白鹅挖墙脚了去啊!大白鹅没完没了,无法无天!得管管,真得敲打敲打了!再说了,贾老哥要是去了那边,更换谱牒,赵登高和酒儿不得跟着去啊,咱们落魄山好歹是上宗,如今谱牒成员的人数就已经输给下宗一大截了,老爷,事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