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注裴寂,笑容中便带了几许冷意,“贤弟这是想让我尽早杀之,以绝后患吗?”

    好吧,这位也不是个什么城府深沉的人,锋芒露的也有些过头儿,当然,这也许是军权过盛带来的后果,可瞧他在长安争功之举,确实失于鲁莽。

    显然,李神通算是个地道的关西将领。

    裴寂吓了一跳,这样的节奏同样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下就想起了他最厌恶的刘文静。

    本能的,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微微摇头道:“姜将军甚得帝心,斩之不妥……”

    说到这里,他觉得语气有些不对,一些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也顺便抹去了之后话语中生硬的成分。

    “公乃一军之主,军中也自有法度,寂本不该多言,可为李公今后计,还是要多说几句闲话,此正用人之际,姜将军素有忠烈之名,此番战败又非战之罪,何不网开一面,留其在军中效力,日后姜将军定感李公恩德,将来或有助力,也未可知呢。”

    李神通终于有些意动了,他对姜宝谊确实有点看不上眼,三万余唐军尽数陷于介休,只逃回来一个姜宝谊。

    不管有多少说辞,按照战事当中的既定规则,当即斩杀才是正理。

    之所以还能容他四处求告,既不是李神通心软,也不是如他之前所说,念在姜宝谊忠耿的份儿上,更非顾忌姜宝谊的家世,只是因为这人不但是介州行军副总管,而且,还任着左武卫大将军呢。

    实际品级上并不比他李神通稍差,这样的军中上将,就算李神通再是刚愎,也不是他能随便斩杀的了的。

    所以,裴寂求情求的才那么笃定,他求的其实不是留下姜宝谊一条性命,而是将其留在军前效力,给其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而李神通也很愿意做一个顺水人情,顺势给姜宝谊一条生路。

    只是裴寂这人心思不太够用,几句话间竟然说的不太恰当,适得其反让李神通真的动了杀心。

    这会儿再把话圆回来,李神通就觉得他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了。

    什么道理呢?只在裴寂最后一句话上,日后许有助力……

    要知道,李神通在朝中风评有些糟糕,这显然是长安争功时留下的后遗症,得罪了李三娘不说,还让其他人对他多有提防,甚至于有些厌恶。

    谁也不想跟一个争功争的这么狠的人搭伙做事,越是那些大将军,越是如此想法,这对于李神通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其实他早就有些后悔了,当初不该跟李秀宁争功,过后他可没得到多少便宜,大便宜都让他那两个侄儿给占去了,污名却留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看来,人家李秀宁根本没有争功之心,他算是枉做了一次小人,还所得寥寥,何苦来哉?

    所以,朝中缺少友人相助的他终于动心了。

    而且还有裴寂说情,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口口声声说的军中法度,到此已是全部被私心所取代。

    李神通笑了起来,“贤弟所言有理……”

    说到这里李神通顿住话音,眼珠儿转了转,才接着道:“既有贤弟为其求情,姜将军又确乃忠烈之人,战败之事也有情可原……不如这样,近日莱国公徐世勣所率兵卒,军纪散漫,生出不少事端,正需姜将军这样的人来整饬,贤弟以为这样可好?”

    裴寂脸色不变,心里却道,你说好不好吧,这样移花接木的阴损手段,亏你想的出来。

    裴寂一边腹诽,一边却拱手笑道:“如此甚好,玄真便代姜将军多谢了。”

    李神通摆了摆手,笑的颇为古怪,“徐世勣新降,确要多加管束,可其麾下兵卒,皆乃百战之士,临战之际还需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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