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诞心中大寒。
看来李定安还是那般可恶,以辱弄豪杰为乐事,俺可不能如李道宗一般,不然岂非丢脸至极?
迈着沉稳的步伐,内心活动很丰富的窦诞进到了偏殿之中,只稍一打量,便紧走了几步,行下大礼,“罪臣参见至尊。”
声音过于洪亮,吓的他自己都哆嗦了一下,李破也惊了惊,再瞅窦诞窦光大这副模样,顿时被逗乐了。
多年之后,故人再见,情形很是有趣。
“免礼,坐下说话吧。”
窦诞颇为羞惭,心中道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讪讪的挪着步子坐了下来。
隔着老远,李破还是能瞧出这位故人脸色颇为憔悴,人也苍老了很多,和当年涿郡时真是没法比了。
那会窦诞青春正盛,人也长的好,即便周遭都是金戈铁马,也难掩其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可现在你再瞧瞧,在剑阁杀人献城,一连串的操作毫不拖泥带水,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官场中人了。
是不是让这厮老的再快些,如今都在他一念之间。
殿中只稍微安静了片刻,窦诞已经不安了起来,抬头间正对上那审视的目光,之前那些乱糟糟的念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年不见,至尊还是这般威严摄人,真乃天命之主也。”
如此谄媚之言出口,窦诞都被自己震惊到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了呕吐的欲望。
可人就是这样,万事开头难,一旦低下了脑袋,就不怕再弯下膝盖,于是窦诞脸上的笑容在僵硬了一下之后渐渐变得真实自然了起来。
和见李道宗不同,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不需装模作样,听了这句肉麻的马屁,李破得意的笑了起来,有什么比让当初高高在上的人低下头来为你垫脚还让人高兴的事呢?
“窦兄的脸变的恁也快了些,不说在涿郡,云内如何如何,只说前些年你出使晋地,在宴上与我唇枪舌剑,半点不落下风……如今再见,怎的谄媚至此?”
说到这里不由摇头晃脑,一副感慨良深的模样。
殿中做笔记的薛元敬皱了皱眉,有点不好下笔了,当值的谏义大夫是魏征魏元成,抬头看了看“得意忘形”的皇帝,心说自己的活计终于是来了,过后若不开口谏上一谏,怕是颜师古等人就要寻他的不是了。
那边窦诞则暗自咬牙,果然还如当初一般牙尖嘴利,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模样尤其令人不齿。
可其嘴上却不由自主的道着,“时至今日,至尊又何必拿臣来说笑……臣当年有眼无珠,徒逞一时之快,今日回想起来,真是懊悔不已,至尊向来度量恢弘,望能不计前嫌,恕臣冒犯之罪。”
窦光大脸皮变厚了许多,李破也是暗自感叹。
实际上窦光大不过一刺史,不用他亲自召见,比如说李智云,黄君汉等人他就都不打算见了。
由温彦博,萧禹等人见一见,然后瞧瞧他们的心理状态等等,能用的则用,不能用的赶回家中便了。
倒是李孝恭若一起来了,他要亲自召见一下,这人也属陇西李氏之翘楚,看看是何模样……从这些门阀的代表人物其实就能看出一些门户的兴衰来,毕竟门阀也是由人来组成的嘛。
召窦诞来见只不过是他的恶趣味而已,主要是想享受一下“莫欺少年穷”的快乐,无关其他。
只是窦光大一见面就趴在了地上,戏演的太差……你怎么也得扭捏上几下,然后为咱的威严所折服,才算合格嘛,现在这般,你可弄的我真的有点不高兴了呢。
窦光大果然还和当年一样愚笨,就是脸皮变厚了而已……
“你也没做什么,又恕的什么罪?不过我当年听闻,你给李元吉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