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肩,安慰道:“阿陵,没关系,我来背你。”

    那时候的天气好像总是艳阳高照,那些伙伴们也都是傲如骄阳。

    只可惜物是人非,即便是天下最单纯美好的友谊,又岂能抵得过似水流年?

    春来春去年年是,惟有韶华不可追。

    纵使相逢应不识,这句话,何其残忍。

    被夜风吹得彻骨冰凉,叶长流深吸一口气,豪气突生,正欲高声长吟什么诗,憋了半天愣是吐不出半字,索性一腆胸,唱道:“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嗯呀嗯呀不要哭,没有媳妇儿有伙伴儿……”

    他毫无顾忌的唱了几句,调子早不知跑到哪儿去,步履虽缓,却始终没有停过,一步一步向前走,唱着唱着视线渐渐模糊,眨了一下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滚落,清晰一瞬,稍不慎,又重新模糊开来。

    月色如许,今岁今宵尽;寒随夜去,明年明日催。

    木揽风在宫门外等了许久,远远瞧见自家公子背着容大正卿走来,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去,他一阵小跑上前将容辞扶入马车,让他平躺在软卧之上,见叶长流气喘吁吁,忍不住责怪道:“公子何不找我帮忙,您自打与那慕容执动过手,内力就没再恢复过,这几日操劳难寐,再这样下去……”

    他这一句话说了一半,突然住嘴,见叶长流身体抵在马车板前,一口气没喘上来,木揽风大惊,一掌贴他后心,传过一股真力,助他血气平衡,叶长流咳了一声,笑笑,“没事了,木头。”

    木揽风怒道:“公子你又擅用内力……”

    “死不了,你别紧张……”叶长流笑吟吟直起腰,“我武功天下第一……”

    “第一个屁!”木揽风直接骂人,“你身上的蛊毒……”

    “哇——木头你说粗话!”叶长流指着他的鼻子,“不雅,不雅。”

    木揽风沉了沉脸,他太过了解叶长流,该正经的时候永远没个正经,可他从来看不穿,公子那副笑颜下究竟藏着一颗什么心?他叹了一叹,问道:“方才公子为什么要骗容大人你是……他?”

    叶长流笑笑,“这样比较有震慑力……”

    “公子!我没有在和你说笑,你怎么总是这样……”木揽风倏地眼睛一张,“你对每个人都不曾认真说过话,又如何指望别人认真的看待你这个人?”

    “我不需要。”叶长流嘴角含笑,“木头,你一较真就输了。容大人他,我本指望着他能离我远点,不过好像这个打算落空了,”他抬眸,“我是不是……”

    木揽风见他难得神色一端,“公子有话直说。”

    叶长流认真道,“长得太正气凛然了?”

    “……”

    叶长流转身叹息,“唉唉唉,我就知道……”

    木揽风看着公子的背影,“把容大人送回容府?”

    “废话!咱们穷得响叮当哪来得钱给他看病!”叶长流一手将容辞往内里挪了一点,给自己腾出更大的位置,舒舒服服的背靠枕坐,“不过……你负责送他回去,路上经过大理寺先放我下来。”

    木揽风执鞭的手临空一悬,转头,“这么晚了,公子你……”

    “是时候了。”叶长流笑了笑,眉眼掠过一丝冷冷的流光,他懒懒的蜷了十指,又舒展开来,“你家公子我进京这么久,再不出手做些什么,就妄称……”

    妄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木揽风已然听懂那弦外之音,默然回转过身,马鞭破空划出“啪”的一响,长车直赴漆黑的夜色之中。